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阿渔。”他叫她,如梦似幻。
眼前女孩儿抬头的那一刹那,让慕郗城在心底像是剜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整整压抑了四年的情绪齐齐翻涌而上,新伤附着着结了痂的旧伤纷纷裂开,鲜血噌噌地向外冒,他的心快撕扯碎了。
是她,真的是她。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人纤瘦清丽,墨色的眼瞳,眉梢轻挑的样子和他记忆中的人完全重叠在一起。
没错,错不了的,她是他的阿渔。
过去的日子里。
一起念书,一起上学放学,每天早上喊她起牀,和她一起吃三餐,一起翘课看电影,一起挨骂被陈叔罚。
他教她弹钢琴,教她写书法,教她下象棋,天才少女学什么会什么,心高气傲,却在他面前总是很听话。
13岁考上大学,聪慧,叛逆,陈家小公主谁都不怕,就怕他生气训她;了解彼此脾气秉性,相处不费力,不需要世故,更不需要刻意伪装;她生病的时候,最爱撒娇缠人,赖着他哪儿都去不了;要面子强撑坚强,却怕下水,怕打雷,怕蟑螂。
南方梅雨季,打雷的晚上总要和他挤一张牀,捂着她的耳朵哄好久她才能睡得着。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冻得他那么冷那么寒,大雨里她抱着他说,“郗城哥,我们回家。回家。”
他失意沮丧的时候,她总一脸嫌弃,“笑笑吧,笑笑吧,不笑我就不要你了。”
念一所大学,喝一个口味的饮料,穿一个牌子的运动鞋,买同款的手机,连手机号码都必须要连在一起的,她说,“不然,我总忘。”
忘?不能忘。
忘了谁都不能不记得彼此。相处这么多年,过往被刻在骨子里,融进血肉里,又怎么会忘?
四年前,那场大火烧毁的一切,毁了陈家,毁了他们的过去,毁了他心心念的她。她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尸检法医让他认领尸体的时候他都不敢看她。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恨自己,更恨她残忍的离开他,就只剩下他。
情绪翻涌复杂,压抑着,现在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他还是只叫了她一声,“阿渔。”
像是无数次依存记忆中的熟稔感伸手想要碰触她的脸,最终碰触到的却只有空气。
他伸手,她避开,刹那间,手指尴尬地僵持在空气间,慕郗城拧眉。
却听眼前的人冷漠地回复,“先生,您认错人了,我叫姜时汕。”淡漠的眼神瞬间掠过他,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钟,擦肩而过。
先生?
慕郗城因为这两个字骤然恍惚了很久。
“慕董。”章理事上前,看着消失在机场的那抹纤细的背影张口就问,“要不要去追?”
“不用,不用。”
章远一愣,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回答,而站在原地的人还在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