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冷风被挡在了屋外,郡主哆哆嗦嗦捧着一碗参茶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时地瞥一眼床上装睡的相公,也不敢哭了,乖巧得像一只迷了路刚刚回家的兔子。
香儿、公主、舒望陪在郡主身边,小声说着安慰的话。
“妹妹,你委屈了,别生气,相公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就跟都抽了风似的发火。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装心里。”
“哎,多久没见夫君生气了。估计这次是装着心事儿,妹妹是撞在枪口上了。”
“多喝点儿参茶,别着凉。”
郡主轻轻点头,连连应声,小鸡啄米似的,乖得不行。
这回是真把郡主吓到了,就算是白宋昏迷的时候也没吓得这么重,毕竟好多人都说夫君还能活过来。
可这回不一样,是相公单独针对她一个人,这感觉可不一样。
不过郡主也有自己的心思,她一点儿都不生气,甚是很开心。
她说的话虽然在理,也是现实,可是她真正的目的是啥?
还不是为了自己做铺垫。
她在北定王府时间最短,又没有孩子,跟夫君的感情又是最浅的,万一哪天惹出祸事来,夫君是什么态度可不好说。
所以她就先用白柔试探试探,没想到被夫君的训斥得狗血喷头,还被罚跪两个时辰。
这让郡主特别满意,尤其是那一句“王府之内,每一个人都是大局”。
这给郡主吃了一颗定心丸,以后自己不管犯了什么事,那夫君肯定是要管自己的,这也就从侧面说明,她可以放开手脚地继续布局了。
如今那一批被控制的新任官员,被朝廷查出来一批,给杀了之后,剩下十几个已经是分派到了三省六部各处衙门都有了不同的职位,现在就是朝堂之上只有张亮一人,少了些在朝堂之上说上话的。
不过就算如此,现今朝堂上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皇上放了个屁,她也能在半个时辰内知道。
现在郡主感觉自己的布置遇到了瓶颈期,如果还要深入,那就需要渗透更大的官员家族。
比如长孙家。
明珠郡主甚至想过,要不要直接把长孙无忌给毒死了,早一点儿让长孙涣去顶替,她有信心劝说长孙涣从跟夫君站在一条线,转而跟自己一起暗中帮助王府。
可这个计划有点儿过于危险,明珠郡主没有十足的把握,怕一时不查,反倒被长孙家追查到,那肯定会惊动皇帝,继而惊动了夫君。
明珠郡主不怕被发现,怕就怕在生死之间,夫君不管自己。
那样就是死了,明珠郡主也不会瞑目。
只要在最后时刻,看到夫君可以不顾性命保护自己,明珠郡主就没有任何担心的。
这个计划可以马上实施。
但明珠郡主不知道的是,早在半年之前,白宋已经为了王府所有的人,死过一次。
……
李世民有些生气。
太子之事不经细查,丹阳公主在旁一扇风,很快就知道了最近半年的种种故事。
新任太子妃,跟太子一起没有一次房事,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这……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皇家颜面往哪儿搁?
一个白宋就是个没规矩的主,没想到他妹妹比哥哥还要不懂规矩!
李世民回到宫中气地团团转,还在思量怎么办呢。
毕竟白宋是无辜的,是他妹妹任性。
这会儿,一个太监来报,说是白宋求见。
正好,可算是两亲家来掰扯掰扯了。
“传!叫那小子赶紧来。”
白宋到了宫中,见到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冷着个脸,偏头看着别处,谁都不服的样子。
白宋心头一松,皇上写着生气,那就不是真的生气。
“参见皇上。”
“咳,你倒是说说吧。”李世民轻咳一声,说话的同时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白宋坐了过去,然后也不拐弯抹角了:“皇上,关于我妹妹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事情肯定是我妹妹的不好,但事已至此,重要有个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什么解决之法?唯一的解决之法就是让你妹妹赶紧怀上皇室血脉!可如今皇儿伤成这样,怎么可能?”
白宋故作为难地说:“皇上,我这妹妹是真的管不住了,她性子古怪,放在东瀛单飞了三年,回来更加是目中无人。您要说一道圣旨逼她如何如何,当哥哥也会心疼,也不忍这般。如今只能是顺着她的性子,今天来,我也想了个法子,不如请皇上下一道旨意,把太子妃给废了,罚个一年半载的禁足,回到王府来。这样也算是给皇家添了颜面,也早早地斩断太子和太子妃的孽缘。”
“孽缘?”
白宋叹了一口气:“皇上,难道这还不算孽缘?这二人岂能聚在一起?我听白柔说太子答应她永不纳妾,这怎么可能?”
一听这话,李世民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
不让碰,还不让纳妾,这不是要断皇家烟火?
可没等李世民发火,白宋反倒是拍案而起,怒道:“皇上,您不知道,当时我听到有多生气,直接就给了她两巴掌。那可是我第一次打我妹妹,那妮子一下就哭了,还不肯认错。所以我管不住,他们真的不能呆在一起,现在还能补救,就请皇上赶紧下旨。”
李世民被白宋这一番话给镇住了,心里一想也是,幸好还能补救。
这两个人聚在一起才半年,及时斩断!
李世民光顾着下旨,一时间倒是没把白柔那些忤逆的事情全部拎出来。
过了半个时辰,白宋才带着一道圣旨出了皇宫。
到了东宫,白宋直接宣读圣旨。
白宋宣纸,白柔接旨。
白宋就把皇上训斥太子妃的话好好说了一遍,语气很重,骂得白柔狗血喷头。
可白柔满脸享受,赶紧把圣旨给抢了过来,先一步就回王府了。
太子在养伤,根本是无能为力,听说白姐姐要走了,急着从床上爬下来,差点儿弄到了腿上的伤口。
白宋没急着走,他知道安抚不了太子也不好交代,但他早有打算。
老老实实地说,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跟我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