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冗长,飞雪夜色下,前方娇小的人还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白宋一路狂奔,眼看着一点点跟前方影子拉近距离。
跑了两分钟,追到巷子口,就在那人要逃出巷子的时候,终被白宋一把抓住了后领。
贼人很轻,白宋甚至感受不到重量,轻轻往后一提,贼人就被白宋抓了起来。
“啊!”
伴随着一阵惊呼,对方竟是个的小姑娘。
白宋先是一愣,随后生疑:“到底是谁?为何要下毒害我!”
听声音是个小姑娘,白宋却不敢稍作放松,是因从饭菜里所用的毒来讲,下毒的人应是个精通药理的行家。可不是随便找个江湖骗子配的蒙汗药。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被抓着的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喊着,却毫无作战经验,除了乱喊乱叫怎么都挣不脱白宋。
听声音,白宋忽觉有些熟悉,但心想自己可从未杀过人,怎么成了杀人凶手?
难道是……
白宋忽然想到了什么,正待确认,又觉身后一股寒意袭来,后下意识地回头,正瞧见额身后忽然闪来一人,手持竹棍朝白宋当头劈下。
白宋往侧方一闪, 还是晚了片刻。
但好在避开头部重创,那竹棍直接落在白宋左肩。
白宋暗叫一声不好,今夜怕是要在此地吃大亏。
谁想肩膀挨了一下竟不觉得有多痛,实在是打人的家伙力气太小。
便是白宋这种普通人也经受得起。
白宋大喜,暗笑这二人就这点儿花拳绣腿也学人偷袭?
像也没想,抬脚揣在后方的来人的肚子上的,一下就把那人给踹飞了出去。
不是白宋厉害,实是后者不堪,白宋以普通人的力道,轻松便把那人给踹飞了出去,竹棍也掉在了地上。
白宋又一手抓着小姑娘,一手拿起竹棍,也不管那人是谁,反手一棍子还回去,同样打在他的肩膀。
小巷口立即传出一声杀猪似的嚎叫。
不是个女人,那白宋就更放心地打了。
一棍子后,第二棍又来。
忽然,另一手传来剧痛,那小妮子居然忽然发狠,铆足了劲儿咬了白宋一口。
白宋吃痛,赶紧松手,那小姑娘哭着叫了一声“兄长”,然后就扑到了地上之人的身上,看似要为偷袭的人挡棍子。
事发突然,白宋稍显激动,但打了一下,情绪逐渐稳定。
对方毕竟是个小姑娘,听声音估计跟自己妹妹一般,没搞清楚事情缘由,白宋也发狠不起来。
遂丢了棍子,检查一下自己手臂,发现只有一排整齐的牙印后对面前两人问道:“你们是薛神医的孙儿孙女?”
地上的男人狠声说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今日我兄妹二人不能给爷爷报仇,那是天意!”
“要杀要剐?我为何要杀你?”
“今日你不杀我们,来日我们一样会找你报仇!只要我们还活着,你便不得安宁。”
“真要为姓薛的老骗子报仇,饭菜里就不会只是让人腹痛的毒药。我现在跟你们好好说话,那是念在你们还有自知之明。你们不下致命毒药,那是觉得自家爷爷是咎由自取。”
“够了!你别说了!”男人呵斥一声,“爷爷若非为了我为了薛家,也不会作出如此事情!我们爹娘死的早,是爷爷一手将我们养大,如今爷爷因你而死,我们兄妹岂能不为爷爷报仇?”
“喜欢报仇?那你们请便。”
白宋顿觉没了意思,一个小姑娘跟一个弱书生,即便报仇又能干出什么事儿?
说完,撂下这两人便走了。
……
此番插曲之后。
白宋返回花楼,又见了薛河,告知来龙去脉,两人都没了多余的心思。
薛河连夜离开邙县,带着自认为的宝贝前往京城。
第二天,一位声称薛老板手下伙计的人找到白宋,送来了薛河的谢礼。
谢礼是个锦盒,方方正正,极为规整,上面还涂着彩漆,也是好看。
对方留下锦盒,匆匆就走了。
白宋先把桑桑和妹妹都叫来一起,说是见证下薛大老板究竟会给什么好宝贝。
那薛河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主儿,出手必然阔绰。
白宋正是缺钱,对方能给点儿银子什么的,那是最好不过。
两个姑娘守在一边同样期待不已,白柔搂着桑桑,得意地说着:“看到没?我哥厉害不?以后咱们家可不会缺钱花。”
桑桑扎巴扎巴眼:“要白大哥忙着出去挣钱,前两日没念书,倒是不必再计较了。”
两姑娘都是小财迷,就等着白宋打开锦盒的那一刻。
白宋轻咳一声,面带庄重将锦盒打开。
随着锦盒打开,锦盒里面的物件儿逐渐展现在几人眼前,那一双双眼睛无一例外都是从惊喜变成惊讶,后从惊讶变成了惊骇。
锦盒之中,果如众人心中所料,真是一锭一锭白森森亮堂堂的银子,一个个摆放得整整齐齐,而且一目了然。
纵四横六,共二十四枚。
往手里头一掂量,显然是十两一锭,足足二百四十两银子。
这可是个天天天天文数字!
白宋都被吓傻了!
这里可是大唐,不是明清时期银子遍地的年代。
白宋自己估算过,这时候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约合现代五千块钱左右。
二百四十两银子那就是上百万块钱收入,换做铜钱,填满整个院子都不够。
白宋想过薛老板出手不凡,却没想过这位薛老板出手如此之不凡!
对桑桑这样的普通人家而言,连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能得到这么多银子。
桑桑看了,激动地眼眶都湿了,好似脑海中一下就浮现出了无数美好生活的画面。
但转念一想,这些银子对普通人家属于天文数字,但对于大户却不算什么。
想想一个小岁评,三天时间就花出去了几千两银子,这点儿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在古代,贫富差距比千年之后还要严重。
“白大哥,这银子会不会太多了……”桑桑有些担心,小声问了一句。
白柔倒是不以为意,认真说:“你没听哥哥说吗,当今皇上在找不死药,哥哥制作的药材是不死药的药引子。现在那人去进献宝贝了,皇上一高兴,给那人的好处何止千倍万倍?这点儿银子可不算多。”
白宋本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可天降横财来得过于突然。
看着锦盒,白宋有些惴惴。
“哥,赶紧把银子收起来,可别叫人瞧见了。”白柔上去就把锦盒收起。
白宋也不阻拦,就让妹妹收着,反正这妹妹做事向来小心。
只是在妹妹收走锦盒之前,白宋从里面拿出来一锭。
白宋把玩着银子,忽然想到一件事。
明清以前,银子还不知民间流通的货币,银子的用处主要作为军饷。
但凡整锭银两,底座上都会印有各地军饷的专用符号。
若在民间流通军饷,那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为求保险,白宋看了看银子底座。
银子底座没有任何记号,这叫白宋稍稍放心。
但这心还未放进心里,白宋又有了发现。
这银子底座虽不见军饷记号,却有着很明显烙痕!
白宋心里咯噔一下!
这烙痕代表什么?
不就是被人为抹去军饷记号而留下的痕迹吗?
这些银子,究其根源还是官银!
白宋感觉事情不对,赶忙出去叫来了婶子。
婶子多活十几年,自然比两个小姑娘更靠谱,连问这银子有没有问题。
婶子看了银子,解释说:“这银子必是有问题的, 但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流通的银子也都是这般。这些银子都是官银流失出来的,一部分被大户人家收在家中藏着,一部分被剪成碎银子流通在外。等大户人家急需用钱之际,又会取出一些这样的银子剪开。
只要银子被剪成了碎银子,也就追不出来处,官府自然是没法管制的。而大户人家私底下也会用这样的整银交易,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宋听出个大概,又问万一被人查了,会不会出事。
这事儿就让婶子有些为难了,她也不能确定,只说是应该不会有人来查。
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让白宋更为不安。
白宋想了许久,觉得那薛河有些古怪,赶忙告别了婶子。
一人跑到了县里的药铺,找到药铺的掌柜打听薛河的来历。
这一问才知道,薛河的确是有名的药商,但在前一晚却未曾去他的药铺买药。
很明显,薛河撒了谎。
白宋头也不回,急忙赶回家中,把一盒银子揣在怀里,直接奔县衙去了。
薛河姓薛,又是做药材生意。
薛神医也姓薛。
如果这两个薛姓有关联,那薛河就有充足的理由来阴自己一把。
一念至此,白宋后背阵阵发寒。
到了县衙门口,竟见那送礼的小子从县衙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衙役。
这小子果然是放饵的。
送礼的小厮和白宋撞在了一起,那人先就一愣。
白宋却是冷冷一笑,好在是自己主动来的县衙,不然解释不清了。
那小厮回过神来,指着白宋就喊:“就是他!就是他!此人家中有来历不明的银子!速速将此人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