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帝千绝和夜墨炎交手，都毫不留情，抱着将对方杀死的念头。
可有时候，对手这个词，真的很奇怪。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有时候涌上心头的那种怪异的感觉……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惺惺相惜。
他们两个，真的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如今想来，就连看女人的眼光都……格外相似呢。
帝千绝笑了。
低低的笑声传来，让云戟脚下一顿，剑刃在光影下，闪烁摄人的寒芒。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也好，就让本使送你最后一程。”
剑，举起。
挥下！
帝千绝面无表情，眼神不闪不躲，冷冷觑着前方。
或许真到了临死之际，有些事才忽然明白，透彻。
此刻，脑海中闪过一人身影。
还有她的笑貌，一举一动。
生气的，发怒的，倔强的，哀伤的……最终定格在她笑容明媚的画面中。
咔嚓一声，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被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轰！”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
接着砰一声，面前的云戟被什么甩飞出去！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让帝千绝一惊。
目光落在不远处，接着眼瞳陡然一缩。
那是……
只见冲天的红光之中，一袭黑袍的男人犹如自幽冥鬼域之中走出，一头黑发不知何时变成猩红的血色，在狂风中狰狞翻舞，宛如鬼魅。
赤露的胸膛青筋直爆，心口上缓缓浮现一块图腾，似兽又似某种古老的文字，此刻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夜墨炎自光影中走出，一双幽邃的眸子闪烁着红芒，那是双怎样的眼睛？
黑色占据了三分之二，形成漩涡一般的形状，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花形，时不时有紫色的光影闪过。
冰冷，幽寒。
仿佛来自遥远而死寂的空间，苍白没有一丝人气。
只一眼，便让人仿佛被扼住喉咙一般，整个心不由战栗。
危险。
这是帝千绝此刻心中唯一的感受。
此刻的夜墨炎，很危险。
帝千绝说不出具体哪里危险，总之，心中强烈的预感让他没有动弹。
所以，他未发现，此刻的云戟，有多么震惊！
云戟死死盯着夜墨炎心口的图腾，整个人仿佛呆住了般，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会……怎么可能？！”
可是眼前的一幕并非虚像，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那是……”
不等云戟说完，忽然身子如同被什么东西牵引般吸了过去！
脖子被一把攥住，连同身子狠狠掼到地上！
“轰！”
一声巨响，整个地面坍塌，周围的一切都在破碎。
树木，山石，林子……顷刻间，化为湮沫。
咔嚓咔嚓。
云戟浑身骨头尽碎，就连内脏都瞬间崩裂！血，自他耳朵，鼻子，口腔，嘴巴不断溢出……
帝千绝眼瞳一缩。
那个云戟，之前他们想尽办法攻击都没能让他受伤的人，竟在夜墨炎一招下全身尽碎！
究竟怎么回事？
“你……竟然是……”
云戟满眼皆是不敢置信，只是不等他说完，夜墨炎又一拳狠狠轰在他心口！
“噗！”
接着是脸，腹部，四肢……
云戟就如同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破布般，被夜墨炎吊着打。那恐怖的力量，仿佛携着无尽怒火，自幽冥鬼域而来！
光影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妖异的双瞳散发着神秘的花纹，宛如黑暗中妖异魔狱红莲的面容，只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同样暗处的一双眼望着这一幕，闪过惊异。
接着……是狂喜！震惊！不敢置信！
敛华没想到，只是打算悠闲看场好戏，却不料，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他寻找了这么久，终于！终于……
他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天选之人！真的在下界！
玄尊说得不错！根据指引，就一定能找到他！
那个图腾，紫黑色的妖瞳，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没错！跟“天引”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在激动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双眼微眯，天选之人，绝不能落到白帝手中！
这个云戟，无论是否发现，绝不能留！
******
狂化的夜墨炎如同鬼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整个凤栖山皆被他强横的力量毁坏殆尽，周遭一切化为灰烬……
云戟瘫软在地上，整个身子如同一摊烂泥，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
这便是“天选之人”的实力？
为何之前没有发现？
云戟颤抖地伸出手，一抹灵芒自指尖飞出。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此事……告之主子……
“噗！”
忽然一道寒芒飞来，直直削断他的手！
不待他惨叫，眼前出现一人，冰冷的剑毫不留情抹了他脖子。
血，飙出好远。
云戟瞪大眼，望着忽然出现的人，依旧不敢置信。
“你……”血不断自他口中溢出，脖子几乎被整个斩断了，他浑身抽搐，捂住流血的脖子，还在挣扎着。
敛华脚踩在云戟身上，指尖抵在他眉心，一道术芒开启。
是搜魂术。
直到再次确定，云戟并未将关于“天选之人”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才终于安心。
“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安息吧。”
噗。
剑直直插入云戟心口，砰一声，灵芒炸裂，他整个身体顿时碎成血肉。
敛华收回剑，虚空画符，身下碧色的阵法升起，须臾，一道似魂魄般的灵物飞出，敛华眯眼，挥手数道符箓缠住它，凄厉的哀鸣响彻空气。
高阶修士，身死后的魂魄依旧不灭，所以想要彻底以绝后患，便不能留下丝毫可能泄露秘密的机会。
云戟身死，魂魄本就虚弱，如今对上敛华怎会是对手？片刻，在灭魂阵的催动下，便魂飞烟灭，连一缕青烟都未留下。
这时，不远处的夜墨炎忽然发了狂。
恐怖的气风瞬息而至，轰一声，敛华堪堪接住！身子后退出数米远才终于站定，对上那神秘花纹的妖异双瞳，只一眼，便有种仿佛灵魂被吸出的错觉般。
他忙默念清心诀，接着咬破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