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桥!”
命令下达,由王世充本人亲自带着手下精锐士兵执行,这其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阻碍,也不可能有阻碍。跃马桥上的观者向着永安渠两岸的永安大街退去,立刻原本熙熙攘攘的跃马桥上立刻空旷无垠。
申时,已过半。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慈航静斋与阴癸派决斗时间在申酉之交,跃马桥上。此时此刻岂不就已经快至约战时间了吗?好奇、激动、兴奋,向往,诸多情绪在永安渠两岸数以千计人心中翻腾不止。
此刻洛阳城南门口,一辆做工简陋的马车在一名僧侣的驾驭之下直接朝着跃马桥方向而来。几乎所有人都望着这辆马车,马车自然是极其普通,可马车身后的人却不普通,那是一群和尚,年纪都在四旬以上的僧侣,他们跟在马车身后,无论马车行驶的速度有多么快,他们步伐根本没有变过,不慌不忙跟在马车身后,距离既未拉近,也并未拉远。
有一些人望着那群健步如飞的僧侣忽然忍不住尖叫起来,开口好奇道:“那不是大相国寺的空禅主持吗?他怎么会出现在此??”
“那是了凡罗汉堂的了凡禅师,他平日不是不出山门吗?”
“那是台眉大师……”
对于曾在大相国寺烧香拜佛的香客们来说,这群和尚显然无匹熟悉,可至于这些和尚为何跟在那辆白色的马车身后,那他们就不知道的原因了。
一路烟尘,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飞奔,行至跃马桥上才停了下来。僧侣慢慢走下马车,立在身后一路步行尾随马车来到跃马桥的僧侣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震惊马车与马车身后那群僧侣之时,永安渠上,那张精致的小舟忽然之间开始莫名之间迅猛加速,江水剧烈翻滚,看上去感觉如同江面被这艘小舟给划破一样。
无人在驾舟。但舟却快如闪电在江面急进,直逼跃马桥而来。在小舟极驶之时,船舱那遮挡住所有人视线的黑布被掀开,一位两岸观者并不陌生非常倾城美艳的女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立在船头。女子抬起头,视线望着跃马桥方向,那双如星似月,如梦似幻的眸子凝视着跃马桥上那唯一停顿的那辆马车,那润泽的红唇勾起了一丝堪称惊艳的笑容。这的确是一个美绝人寰的女人。
而几乎在同时间,那辆简陋但确实唯一通过踏上跃马桥的马车。车帘慢慢被掀开。
一袭青裙出现在布满了青色与白色岩石的跃马桥桥道上。
慈航静斋仙子师妃暄就这样在众人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之下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着百丈远的永安渠与舟上那位女子遥遥对视相望。
师妃暄身上绝没有一点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气息,但在任何人眼中她都是仙子。仙子并非要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仙子也可以悲天悯人,真淳朴素,宅心仁厚。
眼前这师妃暄没有仙子高高在上的气质,但她一出现便是符合众人眼中仙子的形象。她身上那超尘拔俗的气质竟然忽略了他那可以与舟上那位艳冠天下的婠婠一争长短的容颜,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绪由衷在众人心中生起。
望着跃马桥上拿到熟悉的身影。婠婠嘴角勾起了一丝更加惊心动魄的迷人弧度,脚下的小舟在原本的恐怖速度之下竟然再一次加速如同疾风闪电向着跃马桥驶去。
一位钟天地之灵慧的慈航静斋仙子。
一位得天地之造化的阴癸派魔女。
一位在桥上,一位在桥下,两人相望而相对。
一种无匹玄妙的气息随着两人的碰撞相对,瞬息之间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这一刻仙子与魔女的正面交锋将这两女的气质再一次放大,仙子与魔女中其中任何一人出现就足矣令凡夫俗子流连忘返了,何况如今两人同时出现呢?这可更令人乐不思蜀了。所有人都在仙子与魔女中间游离,再也移转不开目光。可能这一刻,可能下一刻,这两人之间便会展开一场惊心动魄。旷古绝今的战斗。
在婠婠的小舟迫近跃马桥时,王世充已经带着手下悄然间退离跃马桥,在跃马桥东岸默默望着这场即将燃点的焰火。君箫染,想起这个人王世充的视线不由在众人之间搜寻起来。刚才还在永安渠南岸长身而立的君箫染已经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再也寻不到了。
这场旷古绝今的决斗君箫染不想错过,但却不得不错过。就在师妃暄走下马车的瞬间,一道声音就在君箫染耳畔响起,声音平静而温和,如谦谦君子,不过君箫染却可以从这谦谦君子的话语之中刻意压抑住的恐怖怒气。
“君公子。可愿与在下一叙?”
温和而平静的声音但却流露出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凛然气息。流书天阙禄名封,听声音君箫染就知道是这位谦谦君子,因此君箫染也唯有收起观战的心思,转身望着一袭蓝衫,腰间竟然罕见配上长剑的禄名封以及站在禄名封身后那位千年颜色不变,冷漠神态的刀客翼九方。
“看来翼九方终究将事情和盘托出全部告诉给你了。”君箫染微笑道,并未回答禄名封的请求。
翼九方面上微微色变,想说什么,但却被禄名封的眼神阻拦住了,禄名封负手而立,面上挤出一丝微笑,道:“知道你秘密的人并不止翼九方一位。”
君箫染笑了笑:“可知道我秘密的人也只有两位,难道你希望我怀疑师妃暄吗?我不会怀疑她,至少我现在不会怀疑他。”
禄名封好奇问道:“为什么。”
这一刻君箫染的面上流露出意思禄名封不立刻的笑容,君箫染非常平静也非常坚定说道:“因为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即使我的身份与她对立。”
对对手如此信任,禄名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种人了,几乎说他平生以来根本就只见过一位这样的人,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禄名封不愿意回忆起的惨烈战斗。
禄名封深深吸了口气,深深望了君箫染一眼道:“我本来不必回答你的问题,但这一刻我却必须回答你。翼九方从不说谎,而且为与他自小相见,他若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我一眼就可以看出。”
君箫染道:“我相信你这句话,因此并非翼九方主动把将我的秘密泄露给你的,而是你再三向着翼九方询问,继而翼九方才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将消息告诉给你的。”声音顿了顿,君箫染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丝看上去非常邪恶的笑容,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样盯着禄名封,道:“在你千方百计逼问翼九方关于我的讯息之事,难道翼九方没有告诉过你,一旦秘密泄露我就将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吗?”
禄名封面色大变,回头望着面上依旧一副终年不变的冷漠神色的翼九方。君箫染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轻声道:“看来翼九方根本没有告诉你,不过告诉你不告诉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一件事翼九方今天应该已经死了。”
声音风轻云淡,似乎云起云落非常平常的事情。但话语中的言意却血腥无匹。这是一句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出得一句非常血腥的话语,禄名封并未怀疑君箫染没有这个实力,可以亲手除掉左游仙的人应当有应付翼九方的资本。
君箫染立在一株枫树下,平静望着禄名封、翼九方,扫了一眼不远处记得水泄不通,眼眸有些呆滞的观者,收回视线,微笑道:“我做人一向很公平,既然你们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我也可以回答你们的:请你们带路吧,我们可以一叙。”
禄名封沉默的挥手示意请,随后翼九方走在前头带走,君箫染走在第二,他走在第三位。
望着没有任何防备走在自己前头的君箫染,禄名封的神色忽然无匹凝重,原本因从翼九方口中得知这场事情全部的他积聚了满腔吧愤怒寻君箫染,到现在他发现自己心中堆积起的怒焰竟然硬生生被压抑下来,现在他应当思忖得并非是如何教训这位将他们众人都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君箫染,而是想着如何保全跟随在身侧二十几年的下手兼朋友的翼九方。
“不愧是鬼谷派中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可掌控人心。”这一刻,禄名封对君箫染由衷忌惮。对于自己与师妃暄分道扬镳,专程来寻君箫染这一决定更是感觉正确无匹,若让这样的人成为魔门之爪牙,那对正道圣地来说可不就等同于天大的灾难。
此刻,心中杀机一闪便难以消逝,杀意已决。
禄名封心中思绪万千,却一直并未注意到君箫染嘴角勾起了一道无比冰冷的弧度,一双眼睛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更是流露出嗜血的凶光。
杀人,无论是布局于天下的君箫染,抑或剑客平凡,他从不畏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