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先来的不是立太子的消息,而是王家一个庶支被抄家,且镇国侯亲自背了荆条跪在宫门口,请求圣裁。
就是皇后,也是除了大衣和钗环,身着白衣跪在皇帝殿外自我检讨。
王家这般举动,无非是因为“凌风镖局”的事儿罢了。
听完了始末,陶君兰侧头看向李邺,总算是体会到了李邺为什么那样说了。李邺说,皇后绝不会这么简单的只是转移了王家的关系,然后落入陶君兰的那点小心思里。
果不其然。这一招可不就是显示出了皇后的心机?不将王家完全摘出来,推出去一个傀儡顶罪。而同时王家嫡脉再以看管不严,纵容庶支胆大妄为为理由来负荆请罪。就是皇后也亲自出马。
这么一来,反倒是真不好追究皇后和王家的罪过了。就算真处置王家,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至于要说伤了根本,那可不见得。
而皇后,同样也不过是丢脸一些罢了。但是陶君兰觉得,或许皇后这般非但不会丢脸,反而只引起了更多人的同情:毕竟皇后刚刚失去了唯一的嫡子慧德太子,如今又这般,不是可怜又是什么。
李邺微微一笑,神色淡然:“我猜,说不定还是王家自己举报的呢。父皇虽然查出凌风镖局有问题,可是显然还没查到王家头上呢。”
陶君兰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很有可能。随后禁不住感叹,皇后这一招可算是真用得好。
愿赌服输,陶君兰当下便是问李邺:“你说罢,想让我做什么?”
李邺目光闪了闪,随后附耳和陶君兰嘀咕了几句。陶君兰顿时就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拍了李邺一下,也不敢看他的脸,只嗔怪:“你这个色痞子!”
李邺婆娑一下自己的下巴,反问陶君兰;“难道我和自己的娘子亲热都不许了?夫妻敦伦,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李邺问得一本正经,不过陶君兰却是更加羞窘得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瞪他。
偏偏李邺还逗弄起了兴趣,非要逼着她回答:“你还没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我说得可对?”
陶君兰最终落荒而逃:“差不多该做点心了,我去小厨房看看。果姐儿一会要过来个给你请安,得做两样她喜欢吃的。”
李邺这才作罢,不过闲来无事却起身跟上:“我也一起去看看。”路上,他又问陶君兰:“你原本想叫我做什么?”
陶君兰看了李邺一眼,低声回道:“既然都输了,再说出来也没意思。等我下次赢了再说。”她了解李邺的性格,即便是她没赢,说了他肯定也会答应她的。不过那样也就没意思了不是?而且,这本也是个玩笑成分居多,哪里能真当真?
倒是从厨房出来,李邺提议去逛一逛园子。
陶君兰诧异:“你倒是还有闲心。”
李邺一笑:“想来日后也没几次机会好好逛园子了。如今趁着还没搬走,再好好看一看。”说实话,住了这么几年,他还真没认真逛过这个园子。至少没敢说将府里每一处地方都走过了。
陶君兰听出李邺话里的意有所指,忍不住笑起来:“你倒是笃定。看来这一次你颇有信心。不过眼下,我在想皇后想来也不会再提立太子的事儿才是。”
“不,皇后肯定会提的。而且今儿一定会将事情办好。”李邺的语气说不出的笃定。
陶君兰却是不这么觉得,只轻轻摇头。
李邺一笑:“别忘了,今日是第三日。你那样威胁她,她如何能不忌惮,又如何敢冒险?如今王家已经这般了,再真传出那些事儿,王家可是再无翻身机会了。而且慧德太子的名声也就彻底没了。”所以,皇后一定不会忘记这件事情。
果不其然,待到散步归去,周意便是又带来了消息:“皇后娘娘在皇上出现后,又提出了一件事情来,说是她对不住端亲王府,所以请求皇上早立王爷为太子,一则可安民心,二则也王爷也是最合适的。毕竟慧德太子去了,王爷便算是长子了。”
立长这个规矩,素来都是十分管用的。哪怕是皇家也不例外,当年慧德太子被礼,不也是因为即嫡且长?如今皇后提出这个理由,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陶君兰看向李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不管皇后怎么说,这事儿总算是要成了。
李邺倒是十分淡然,只又问周意:“那皇上的意思呢??”
周意摇摇头:“皇上打发了皇后,也没多说。不过群臣鼓动之下,想来也就是这两日就会见分晓了。”
李邺点点头,让周意下去了。
陶君兰激动的看住了李邺,心情有些不溢言表。
李邺却是微微一笑,沉着自若道:“也没什么好惊喜的不是吗?咱们做出这样多的努力,今日有这样的结果,却是再理所应当不过。”
陶君兰只是笑得怎么也遏制不住:“太好了,你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
“当上太子,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李邺一笑,神色却是肃穆:“皇后绝不会轻易如此罢休,你且看着吧。当上太子又如何?一日没登基,那就有废太子的可能。”
陶君兰闻言,迅速的回想了一下这些年端亲王府的行事儿:“纵然她想废太子,也要理由的。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又岂会怕她?”这话不过是说着好听,自我安慰罢了。因为她更清楚这个世上有个词,叫栽赃嫁祸。还有个词,叫无中生有。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的开头。努力这么些年,如今终于有了成效,也更是迈出去最关键的一步,怎么也该高兴的。
“我去叫人准备酒菜,咱们今儿痛饮一番,也算是提前庆祝了,如何?”陶君兰眉飞色舞的笑着问李邺的意思。
李邺被陶君兰感染,也是大笑:“好,依你所言。”
当天夜里,陶君兰和李邺喝得几乎微醺。不过饶是如此,李邺倒是没忘了拉着陶君兰一起实践他今日赌赢了提的要求。
第二日,李邺起床时神清气爽,陶君兰则是只觉得腰酸腿软。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李邺,轻声催道:“荒淫无道。”
李邺一笑,“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荒淫无道了?”顿了顿,故意促狭道:“要不,咱们再实践一回,我让你好好体会体会一下,什么叫荒淫无道?”
陶君兰吓得忙改口:“丫头马上进来了。”
李邺这才作罢,却是又温柔小意的帮着她穿衣。服侍得倒还算体贴周到。
陶君兰享受的微微眯起眼睛笑道:“若是叫人瞧见了传出去,只怕以后不知多少人嫉妒羡慕与我。又有多少男子要被夫人嫌弃了。”
李邺身份这样尊贵,尚且都拉的下脸来服侍妻子,自然其他男人也就被比了下去。
李邺浅笑:“那不是正好?也好好让世人看看,什么叫好丈夫。”
陶君兰被逗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嘲笑他:“你这脸皮,我看比城墙也是差不了多少了。亏你说得出口。也不怕人笑话。”
李邺使坏的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怎的就不敢说了?你自己说说,我难道不好?”
陶君兰连忙告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快住手!”
这么一闹,刚穿上的衣裳就又有些乱了。陶君兰瞪了李邺一眼:“看你。”
李邺于是又前去帮着陶君兰整理。
两人折腾了一早上,好不容易穿戴齐整,宫里就来了信,说是让李邺赶紧进宫去一趟,还有拴儿和陶君兰,也是一并跟着去。
要见李邺的是皇帝,而要见陶君兰和拴儿的是太后和皇后。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各自明白这是所谓何事。
因要进宫,所以陶君兰和李邺只得又重新换过衣裳,又去将拴儿抱来,匆匆用过早点便是忙进宫去了。
因起得太早,拴儿还没睡醒呢,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便是又睡死了。李邺笑着去捏拴儿的脸:“他倒是个享福的。”
陶君兰拍他:“弄醒了可哄不住。再说了,且让他再睡一会,今日只怕要折腾得久呢。”
李邺悻悻罢手:“他可比我小时候享福多了。我像是他这么大的时候,已是要开始启蒙了,每天早起练武写字,别提多辛苦了。”
陶君兰白了李邺一眼:“他也松快这几年,等再大些,他可未必就轻松了。”
李邺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是没再说话。只爱怜的握住拴儿的手,见还算暖和这才又放开了。
陶君兰见他这样,便是取笑他:“嘴上说得厉害,还不是疼得跟什么似的?他想要个西洋表,你不是就让人给他弄了一个?他才多大?不过是觉得稀奇罢了。你倒是真舍得,让他玩了两天就玩坏了,也不见你皱眉头。”
李邺这种,就属于当着面儿严厉,可是背过头的时候却又纵容得紧。
李邺傻笑一下,硬着头辩解:“端亲王府家大业大,一个西洋表算什么?再说了,男人就该眼界开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