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后知后觉
艾尔扎克发现了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
他发现有许多天使今天晚上都穿着全白的，没有任何纹饰的长袍。
在天使族之中，白色的长袍一向深受大家喜爱，这种服饰也是天使族的传统服饰，但需要注意的是，一般情况下，在这些长袍之上，天使们总会在领口、袖口绣上一些精致的纹饰，这些纹饰在样式和颜色上又依各人喜受而不同，让整件白色的长袍看起来即不显的太过朴素，又不至于太过华丽。
而像是今天那些天使所穿的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色长袍，平时是极少会有人穿着的，因为在天使族的传统里，某个天使如果穿上这种白色长袍，就代表着他正在沉痛的悼念某个逝去的亲人。
这是一种寄托哀思用的长袍。
像今天这样有着这么多天使穿着这种白色长袍的情形，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那就是天使族中有着某位深受族人爱戴的德高望重的人物去世了。
艾尔扎克没有听说族中有什么德高望重的人去世了，所以他对这种情况是万分的疑惑。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些身着白色长袍的天使大都聚在一起，一脸的肃穆，与周围那些快乐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时天色越发的黑了，沙滩上已然点起了无数的巨大火堆，在闪烁的火光之中，这些天使的存在让沙滩上的气氛变的相当的诡异。
艾尔扎克还发现，有许多族人和他一样对这种情况感到惊异，一些人好奇的上前询问，但却好像没能得到答案，他们满怀疑惑的上前询问，又满怀疑惑的离开。
更让艾尔扎克感到不安的是，他发现这些身着白色长袍的天使之中，有一些人偶尔望向自己的眼神，冰冷无比，隐含敌意。
带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艾尔扎克穿过了沙滩上的人群，来到了一座临时搭起的木制台子上，在那里，吉力安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而祭祀所需的一切物事，也已经准备完毕。
吉力安身上也穿着一件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色长袍，这个情况让艾尔扎克越发的不安起来，他知道，有些事情将要发生了，今天这场祭祀，目的并不如自己认为的那么单纯，而这些事情的主导者，很可能就是声称有什么重大事情将要宣布的吉力安。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如此托大，竟是没有带上护卫就来到了这里，他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腰间，又发现自己竟是连兵刃也没有带――只是参加一场祭祀而已，实在是没有带兵刃的必要。
他的眼神在台上搜索着，然后他很快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乔纳森带着十来个天使站在台子的一角。
这又是一群和眼下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天使。
他们虽然没有身着那种没有纹饰的白色长袍，但他们个个腰佩长剑。
他们是现场之中除了护卫人员之外，仅有的带着武器的一群人。
艾尔扎克认的这些和乔纳森在一起的天使，他们都是族中的武技好手，个个身手不凡，他还知道，乔纳森为了把这些人笼络过来，很是花了不少心思。
不知为什么，在发现乔纳森这帮天使并没有穿着那种白色长袍之后，艾尔扎克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装作一付没有察觉到周围诡异气氛的模样，如往常般的与吉力安等人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走到了乔纳森的身边。
“怎么回事？”
他低声询问着自己的心腹手下，忧心忡忡。
乔纳森摇了摇头，应道：“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看着不对，我又折回去做了一些安排，我有派人通知你，不过看来你并没有收到消息”
艾尔扎克摇了摇头：“可能错过了该死的，吉力安在搞什么鬼，他们穿着那身衣服是想玩什么花样？”
乔纳森再次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想都已经到了这里，他兴不起什么风浪的，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听到乔纳森这么说，艾尔扎克安下了心：“也对，我们就他究竟是想干什么，看来他对我是不怀好意啊”
着艾尔扎克转身再度看向了吉力安的方向，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他马上露出了他所惯有的微笑，只是转过头去的艾尔扎克却没有注意到，当他视线移开时，乔纳森的双眼之中，精光一闪即逝。
当太阳完全落山之后，沙滩上已是人山人海，天使族人在这一刻齐聚一地，而吉力安也正式开始主持祭祀。
一开始，一切都中规中矩，古老的仪式，庄严的气氛，对于这一套，艾尔扎克早已是烂熟于心，他发自内心对这些感到厌倦，因为他始终觉得，相比这些，天使族更需要的是改变，是着眼于未来。
但是当祭祀进行到需要他这个族长出面的某个仪式的环节时，事情终于开始有了变化。
一口棺木被抬到了那个临时搭起的木台前的空地上，然后被打了开来。
里面装着的，当然就是霍华德的遗骸。
在将霍华德的遗骸找回之后，吉力安设法对其进行了处理，因此虽然已经有点不成模样，但仍然能让所有熟悉霍华德的天使，一眼就认出在棺木中躺着的，就是他们所敬受的老族长。
那个失踪了许久，据说是被人掳到尼根去了的老族长。
现场顿时一片骚动，许多不知情的天使即是悲痛又是愤怒，纷纷追问这究竟是怎一回事，知情的天使则是咬牙切齿，他们盼这一天，已是盼了很久。
而艾尔扎克在看清了棺木中躺的是什么人之后，脑中顿时嗡的一下就懵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把霍华德的尸身藏的那么好，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无一不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更称得上是他的帮凶，按理说，只要他自己不去弄，霍华德的尸身应该就此深埋地底，再也无法重见天日才对。
可是眼下，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又的的确确是霍华德的尸骸，他很确定这具尸骸不是假的，因为霍华德生前有一个非常珍爱且对其有着特殊意义的戒指，那是当年霍华德的儿子，也就艾丝瑞娜的父亲，在意外战死前送给霍华德的生日礼物。
这个戒指霍华德一向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艾尔扎克是霍华德儿子的好友，当年这个戒指还是他帮着挑选的，跟在霍华德身边，他也没少在霍华德手上看到这个戒指，而现在，这个戒指，就静静的套在棺木中那具尸骸的左手无名指上。
巨大的震憾感和事情败露所带来的恐惧感，让艾尔扎克愣在了当场，他是如此惊恐，以至于当吉力安在台上大声说出当晚事情的真相，并指责他为杀人凶手，企图将天使族带入万劫不复境地时，他竟然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被人大声责问给惊醒的他才终于意识到现在究竟都是发生了什么事，并注意到了在自己周围那无数的充满了愤怒的目光。
“不是我”
他大声的辩解着。
艾尔扎克必竟是个心机深沉之辈，在反应过来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吉力安，你凭什么说老族长的死是我干的？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老族长的死，我完全不知情当时的事情，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场那些和我一起的族人个个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和老族长的关系大家也是一清二楚，我有什么要杀老族长的理由？而且老族长明明被那个陈剑的手下给掳走了他的尸身又怎会落在你的手里？你和那个陈剑是什么关系？你一直暗中和我作对，不满我当上这个族长，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和陈剑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矢口否认之余，艾尔扎克还反过来质疑吉力安的立场，他确定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他不知道吉力安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又为什么要选在今天突然发动，但他确定对方没有证据。
而没有证据的话，吉力安就无法说服这么多的族人，一切都不过是他空口无凭的猜测而已，只靠猜测，想夺他族长的位子，没那么容易，他在族中的威望，并不是一个指责就可以抹消掉的。
而且乔纳森之前也说了，针对今天可能的情况，已经做了合适的安排。
局面仍然没有失控，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艾尔扎克心头稍定。
他转头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乔纳森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设法控制住眼下族人的骚动，然后却意外的发现，对方正用一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的愤怒眼神盯着自己。
而在乔纳森的身边，不知何是也已然出现了一个以天使族的标准来说极为娇小的身影，一个女性大天使。
那是正用同样愤怒的眼神看着他的霍华德的孙女，艾丝瑞娜，已经投靠到了那个如今的恩塔格瑞帝国中去，据说已经成了陈剑第三位皇后的艾丝瑞娜。
在这一瞬间，艾尔扎克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帝都时，曾经听某人偷偷提起过的，关于陈剑的海军在海上拥有极为强大的运输能力，并因此而造成肯达尔计划最终失败的这件事情来。
而现在，天使族在海边，陈剑的舰队就在眼前这片茫茫大海上，而艾丝瑞娜也出现了。
他还突然想起，那些身着白色长袍的族人，有很多正是在这次的迁移当中极为配合的激进派。
而迁移计划是乔纳森先提出来的，吉力安的反对，在这一刻也显的是那么的虚假。
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现了自己的后知后觉，艾尔扎克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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