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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孚平都懒得回答,要是虚妄结界能坚持到底,他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贺淳华却是急急问道:“现在怎办”

“乾坤借法。”孙孚平的语速从来没这么快过,“贺郡守,备好你的社稷令!”

贺淳华翻找鸢钱的工夫,年松玉、曾飞熊已经连连下令,命令众兵结圆阵,把重要人物都护在中间。

曾飞熊大喝道:“挺住!怨魂快要走光,我们再坚持十几息就好!”

虽说为了鼓舞,但他的话也没大错,池井里奔出来的大风军确实越来越少,眼看着快到头了,不复先前排山倒海的架式。

众人也想不出,除了大风军外还有什么怨魂可以作为压轴再登场。

所以这的确应该是最后一波了。

不过愿望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无奈。众人刚刚鼓起勇气,虚妄结界“噗”地一下,破了。

破了……

土黄色的光芒颤悠悠两下,仿佛连最后一点吃奶的力气都贡献出来,然后就告辞了。

大家心头一紧,暗暗咽下口水。

贺灵川已经高声提醒:“都别动!”

虚妄结界虽破,但众人服用的杜魂散还没过期,双肩和脑门儿上的命火还在,或许

毕竟就算没有结界,先前的怨魂也没发现他们。

此时冲出池井的应是大风军的一支小分队,一个统领带着十几个骑兵。

它们刚飞出五丈,正赶上虚妄结界破了。

咕嘟,有个沙匪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十几个骑兵没有异样,那名统领却蓦地勒马回头,直勾勾盯了过来。

黄骠马希聿聿一声人立而起,一个旋身,马首正对着这里。

十几个骑兵也齐刷刷跟着转身。

时间好像静止,对面也没有动作,连马儿都不扫尾了。

这一次古怪的对峙,活人们听到自己心跳怦怦怦格外响亮。

年松玉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都——别——动!”

紧接着对面的大风军统领一夹马腹,骏马撒开四蹄,笔直冲了过来!

十余骑紧随其后。

明明只是魂体,明明只是一只小队,然而蹄声如雷,居然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连地面都震个不停。

贺灵川分明看到,为首的统领枪尖微抬,即有寒光一闪!

“闪开,都闪开!”他一声大吼,“他们看到我们了!”然后他扯着贺淳华,直接躲到孙孚平背后去了。

天塌下来,也有国师顶着。

双方距离本来就近,人家又有马速加持,几乎是一抬蹄子就到眼前。

贺灵川甚至能听到马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喷气声。

好逼真,好危险。

年松玉都没空翻白眼,一个飞身抢在孙孚平前头,右手擎出一面棱盾,挡在两人面前。

他出盾的角度刁钻,算准英魂爆冲时不能轻易变向,因此盾牌是侧向对方,绝不打算正面硬杠。

饶是如此,他也绷紧全身,做出防御姿态。

这盾牌取自一只棱皮龟妖的甲壳,一百五十年道行的加成令这只盾牌硬度惊人,方格形的盾面能够吸收外力,并可以抵消部分神通攻击。

贺灵川微微一惊:这货能抵挡无形无质的怨魂进攻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孙孚平一指点在年松玉的盾牌上,低喝了声:“牟!”

盾牌即发出一点绿光。

他刚缩回手指,怨魂统领的长枪就击中棱盾,发出好大的“朴”一声钝响。

年松玉被冲开七步之外,靠着腰腿发力才没被直接撞飞出去。

孙国师就在他身后,一手搭在他肩上,跟着他一起被后退,不过看起来轻飘飘地像口空麻袋,落地后不仅不狼狈,甚至还有两分优雅。

他趁这机会一伸手,原本插在队伍最中间的法杖就自动飞回。

至于贺家父子,早在枪盾相击的前一息,贺灵川就扯着父亲往外两步,脚法非常迅速到位。这就恰到好处地避开,没被波及。

他推测,年松玉的龟盾之所以可以抵御怨魂的进攻,还是得了孙国师助力。否则单纯的物理防御怎么挡得下术法攻击

年松玉都忍不住多看贺灵川一眼,暗道这小子道行和品行同样低劣,逃生的灵觉倒是出人意料地强大,几次都被他避过险去。

可是其他人就没有贺家父子那么好的运气,大风军统领对付年松玉,那十几骑鬼兵就对付曾飞熊的队伍去了。

不用人教,大家四处逃散。

不过两条腿哪有四条腿跑得快也就两个照面的工夫,六人被鬼兵穿胸刺过。

对方虽无实体,但这六人却捂着胸口痛得满地打滚,有两个当场就喷了血。可见鬼兵手里的长枪不白扎,可以伤人魂魄。

躲又没法躲,打又没法打,这可怎么是好

众人慌了。

贺灵川大叫:“年都尉扛住了头目!”

他说的是事实啊,旁观者多得很。

经他这么一提醒,所有人呼啦啦又聚拢过来。

十余骑兵勒转马头,准备再一次冲锋,却发现入侵队伍重整去一处,这回却不是圆阵了,而是所有士兵都站到对方的头领身后去也。

站姿还有点乱糟糟的。

为首的大风军统领看看众人,再看看倒地不起的伤者,居然侧了侧头。

这个动作,很像人类在思考。

司徒翰低声道:“这厮还会想事儿”

贺灵川也觉不妙,这统领原本就战力不俗,要是还能动动脑筋,这场进攻能被他玩出花活儿来!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大风军统领轻抖缰绳,黄骠马再度向众人冲刺。

不过途经池井时,统领手臂一压,枪尖蘸了一下水面。

这一回,年松玉又是勉力撞开了他的冲击,但已被撞得两臂生疼,左手虎口裂开。

谁知统领纵马冲过人群侧方,被荡开的枪尖一收一转,居然再度刺出!

快如蜻蜓点水。

站在最前方的沙匪,竟被一枪穿喉。

干脆利落、收发自如。

几点鲜血溅到沙匪同伴脸上时,黄骠马已冲出三丈开外,沙匪被挑在丈八枪上。他还没死,身体抖搐个不停。统领挑着他转了个身,鲜血一溜串儿淌下来,打湿了裤腿、滴到了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