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寡妇把我扶起来,我害怕极了,赶紧打开她的手,跳到师傅身后躲起来。她微笑着道:“小远,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突然觉得许寡妇比红衣服的女鬼还要恐怖。我拽着师傅的手,说自己不住在这里了。
师傅问我怎么回事,我把自己听说的全部告诉他。听过我的话,师傅微微一愣,然后拉过我就是一顿暴打。
师傅下手好重,我只能往桌子底下钻。
许寡妇上来拦住师傅,嗔怪道:“小远还是孩子,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师傅撸起袖子,吹胡子瞪眼,“谁叫这小王八蛋乱说。”
我见势不妙,从桌子地上钻了出来,大呼小叫的往外面跑。师傅抄起许寡妇家抵门用的棍子,在身后穷追不舍。
不出意外,我被师傅逮住,然后一顿毒打。
我一个躺在床上,摸着肿胀的手臂,心里一阵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师傅走了进来,坐在床边,问道:“疼不疼?”
我抹了一把眼泪,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师傅接着说道:“小远,不是为师下手狠,实在是你不懂事。”
我不服的嚷嚷道:“我怎么不懂事了?”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师傅一吹胡子,我赶紧缩进被窝里,不敢冒头。迟迟没动静,这才偷偷冒头,见师傅一直盯着我,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师傅没有动手打我,而是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知道今天的话有多伤人吗?”
“本来就是真的。”
“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师傅呵斥一句,“许寡妇并不是什么凶命,她夫家的人之所以接二连三的出事,完全是和这里的风水有关。”
“那她娘家的父母和养她的孤寡老头呢?”
“人生来就有一死,什么时候死,不是人说了算,是阎王说了算。你应该听过一句俗语,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吧。”
我点点头。
“人力可没办法主宰生死,和许寡妇相处的人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命中注定。”我不太明白师傅的话,但却知道,师傅是在告诉我,许寡妇不是凶命。
我不太相信师傅的话,很想离开许寡妇的家。师傅和许寡妇搞不好已经勾搭上了,身处温柔乡的他,怎么会听我的话。
我一个小屁孩,身无分文,能跑哪儿去?
师傅坐在床上,缓缓道:“修道之人,虽能捉鬼除妖,游走阴阳,但命中必犯五弊三缺,无人可避。
五弊三缺,五弊为:鳏、寡、孤、独、残。三缺为:钱、命、权。
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身体不全曰残。你师傅我命犯鳏,注定是个老光棍。
三缺占钱和权。这也是我为什么争不过你师叔,无法当龙虎山道宫掌教。”
我听得迷迷糊糊,冒出一句,“这也是你没钱的理由?”
师傅气得一巴掌趴在我屁股上,屁股本来就是重灾区,再来一下,疼得我嗷嗷叫。
“师傅,我命中犯什么?”
“五弊我没看出来,但三缺早已经注定了。”
“那你快告诉我。”
“命和权,你爷爷带着你找到我的时候,你的命理就不完整了。你性格与我相似,不适合掌权,可你小子会有钱,有很多钱。”说到这话,师傅一脸艳羡。
听得我心里一喜,忙问道:“师傅,你这辈子注定是个穷光蛋了?”
“没错。”
我兴奋的手舞足蹈,手臂不小心打在了墙壁上,疼得我龇牙咧嘴,眼泪直流。师傅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
师傅扔下一瓶药酒,“你自己涂抹,我先出去了。”
我打开药酒,倒在手心,涂在浑身的伤痕上。一股火辣辣的疼直钻脑袋,要不是浑身是伤,我早就满地打滚了。
转眼间,半年过去。
我和师傅住在许寡妇家屁事没有,我也逐渐相信,生老病死,命中注定。村子里的人也知道我师父是有大本事的人,他们对许寡妇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从我和师傅住在许寡妇家以后,许寡妇家后面的槐树林枯萎了一大片,被村民们砍掉扛回家当柴烧了。
这天,我正在学习画符。一对中年夫妇火急火燎的跑进院子,看到了我,急忙问道:“小师傅,你师傅在不在?”
“不在,师傅和许寡妇去镇子玩耍了,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等师傅回来我转告他。”
其中那个中年妇女听了我的话后,焦急的道:“小师傅,你跟着你师傅学了那么久,肯定也学了不少本事。既然你师傅不在,你就帮帮我们吧。”
我一听这话,赶紧摇头。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要说看点风水还行,抓鬼这种,去了只有被鬼耍的份儿。
“小师傅,求求你了。我家小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昨天回家以后,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中午我去叫他吃饭,发现他脸色发青,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身子缩成一团,嘴里一直呜呜叫着。”
“这么严重你们还不带他去看医生?”
“小师傅,我家那小子根本不是生病,而是撞邪了,你就帮帮忙吧。”中年妇女抓着我的胳膊,双眼恳求般的盯着我。
我咬着嘴唇,心头踌躇不定。看到桌子上的符,眼睛一亮,正想说跟着去看看。中年妇女忽然递过来一张二十元的钞票。
我心里乐开了花,又能买不少好吃的了。伸手接住钞票,轻咳一声,“你们等着,我进屋去拿家伙。”
我带上师傅给我做的桃木剑,抓起桌子上的纸符,跟着中年夫妇一起去他们家。
进了院子,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站在门口。小女孩看到我很好奇,歪着脑袋盯着我看。
我冲她笑了笑,小女孩脆生生的道:“小哥哥,你来帮我哥哥治病吗?”
“没错。”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给她。中年妇女看着小女孩,道:“去别处玩,别在家里。”
“哦。”
纸符没用,我又换了一张。连着换了十几张纸符,也没起作用。我看着中年夫妇怀疑的眼神,轻咳一声,把师傅给我的护身符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