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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样的时候,有人跑来喊道,“小米,那个最先救回来的婶子发热了,好像挺厉害。”

小米一拍脑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骤冷骤热最容易引起发热,这些人缓过来可不是就彻底完事了,还要扛过风寒发热这关才行。

“先把人送到我家去,我随后就到。我家三哥先前发热剩下的药还有,熬了管辖区。”

小米跺脚,难得抱怨,“毕三叔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出门访友啊。”

众人也是叹气,灾难总是在不适合的时候突然来临,真是措手不及。这次地动,城里估计也是乱成一团,想要寻个大夫回来,简直是想都不要想。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刘婶子从外边进来之后就拍着胸脯说,“大伙儿别犯愁,这事我能解决。上次谦哥儿生病,我跟着去抓药,毕老三偷懒,喊着我称药打包,我还记得都是多少份量呢。”

“哎呀,这可太好了!”

众人都是欢喜起来,小米也是扯了刘婶子的手,“婶子带人去抓药,别管是不是已经发热了,大人灌一碗,小孩子减半。”

“成,放心,我这就上山。”

刘婶子说完,风风火火就跑去毕家翻要药库去了。

妇人们也是各自寻了药罐子,重新投入了熬药大业,一时间老熊岭上下都是药味浓浓。

待得所有人都灌了药汤下去,日头也到了东山顶儿,众人都是累的直不起腰。

小米扶着门框,惦记着赵家村里那么多人也是又累又冷了半晚,就要烧水做饭,给大伙儿送些吃喝过去。

可是这个时候,老冯爷就带了所有村人回来了。

青紫的脸色,光着脑袋没有帽子,缺了靴子的脚,结满冰花的衣裤…

所有人都是狼狈之极,冻的厉害,心疼的妇人们立刻忘了所有疲惫,赶紧迎上去拍打雪花,倒热水。有的妇人什么都顾不得,掉着眼泪把自家男人冻红的脚放进怀里捂着,“你就是救人,也要顾自己的命啊。脚冻掉了,还怎么活!”

男人大口灌了热水,勉强好过一些就道,“你是不知道,太惨了!本来雪崩就厉害,地动掉下的石头又砸塌了房子,又伤又冻,有些扒出来时候就死了。有些根本就没找到,只能等春天雪化了。”

“老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呜呜,太可怜了!”

妇人们忍不住跟着抹眼泪,但她们还是外人,两侧屋里大炕上躺着的赵家村人,听得亲人遇难,都是嚎啕大哭。有些拼命的往地上爬,想要赶回去。

原本就是深夜地动,这些人穿的就不多,又泡了水,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些衣衫不整,这会儿乱成一团,老熊岭众人想要拦阻都不知从哪里下手。

老冯爷气得胡子乱颤,寻了个茶碗重重摔碎,惊得众人都是停了下来。

他才高声骂道,“都闹什么,你们这个样子,家里人就能活过来了?都好好养着,他们的尸骨还冻在外边,无处下葬了呢!”

“呜呜,爹啊,娘啊!”

一个汉子听得这话,直接跪倒在地哭死过去了。还有失了孩子的妇人,烧的脸色通红,依旧疯魔一般要往外跑。

老冯爷无奈,挥手示意郭叔把妇人打晕过去。

刘婶子几个红着眼睛把人抬着又送回了大炕上,小米看得心堵,凑到陆老爹跟前,问道,“爹,这么冷的天儿,这些人怕是没地方去,没饭吃呢。不如咱们收留他们一冬吧,至于以后…再说。”

陆老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本来就心里怜悯,听得闺女主动提起,哪有不同意的。

“成,你看着安排。都是可怜人,碰到了就得搭把手。”

老冯爷在一旁听见了,就道,“也不能让你们一家担着,咱们岭上家家户户能帮什么帮什么。好不容易把命救回来,也不能看着他们再饿死啊。”

“老冯爷别担心,这门房和我二哥的院子倒也能安顿的得下,实在不行把粉条作坊打开,盘上大炕,也能住人,先把这一冬坚持过去就好了。”

小米扶了老冯爷,“忙了一晚,您先回去歇着,咱们这岭上岭下可不能缺了您这定海神针,您老一定要好好养着身体。”

“好,好,”老冯爷虽然累的厉害,但也被小米几句话哄得笑开了脸,“我这老家伙还等着看咱们老熊岭日子更好呢。”

一个村人赶紧过来弯了腰,背了老爷子回岭上去了。

先前没救过来的那几个赵家村人,尸体就停在门房外,小米极力忍着不看,但还是拉了郭叔问,“赵家村那些乡亲的尸首…”

郭叔叹气,摆手道,“已经留人手看着呢,不会让山上野兽祸害了。不过天寒地冻的,也不能挖坑下葬。只能先挖雪坑埋了,轮流守着,等过了年再…哎,惨啊!”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又担心小米害怕,就劝道,“这事有我们这些人张罗,你不用费心,这些救活的人就够你们挨累了。”

小米点点头,想起昨晚的惊险,又道,“城里也要派人去看看,不知道小刀哥他们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到。

小米话音不等落地呢,小刀等人就赶着爬犁回来了。

城里酒楼和杂货铺留的人手大半都是后生,年纪不大,难免在这样的大灾难前失了沉稳。几乎是刚刚冲进山门,跳下爬犁,几人一见外边冻成冰棍一样的尸首,都是扑上去嚎啕大哭,挥着双手拼命抹去尸首脸上的落雪,想要辨认是不是自家爹娘。

众人看的是又心酸又好笑,几家的长辈上前每人拍了一巴掌。待得听说自家人都平安无事,几个后生又哭了起来。

绝望之后的狂喜,除了眼泪,还是没有别的宣泄之处啊。

刘小刀做了这么久的掌柜,平日生怕别人说他不稳重,胡子都留了起来。但这会儿扯了老娘的胳膊,孩子一样不肯松手,惹得刘婶子也跟着抹眼泪,“放心,家里啥事没有。倒是你,城里酒楼没事吧,伤到了没有?”

“没有,没有。”

小刀勉强缓过了神,终于记得自己还是掌柜,赶紧抹了眼泪,同小米禀告,“城里酒楼和铺子都没事,就是有人趁火打劫抢东西,很是乱了一阵子。官府不敢开城门,结果开了城门就听说咱们村子被雪埋了,我们直接就跑回来了,但门户都关了。”

“不关门也没什么,小刀哥你们都平安无事最好。”

小米赶紧安慰众人,惹得小刀皱眉大骂,“不知道哪个傻子乱传消息,城里城外怕是都以为咱们老熊岭…没了!”

“不是咱们家里,是旁边赵家村,整个被雪埋了。”

刘婶子拍着儿子,转而想起什么又赶紧扯了小米嘱咐,“是不是让人赶紧给书院送信啊,别老三再吓得跑回来。”

小米也是想起这事儿,却听得门外有人应道,“别担心,我派人去了。老三也不容易,读个书啊,总跟着家里牵肠挂肚。”

陈掌柜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边走了过来,众人赶紧让座见礼。

陈掌柜扫了一圈儿,见到熟识的人都在,这才彻底放了心。

任何时候,家财万贯也没有一条命重要。只要人平安无事,一切就都有希望。

陆陆续续,山门外又有几家姻亲赶来探看,见得闺女和亲家都平安无事,又听说赵家村的惨事,最后都是叹着气回去了。

很快,误会就被澄清了,老熊岭平安无事,相邻的赵家村却是死伤了大半,整个村子都没了。

北安城里,东城西城南城的百姓都没什么死伤,毕竟家境好一些,房子结实一些,除了病弱的老人吓死几个,闹出些公公和儿媳都穿了中衣逃难相见的尴尬之事,再没别事。

倒是城北棚户连绵的贫民聚集地,很是乱了一阵。

贫极恶生,地动来临的时候,很多人下意识都顾着逃命了,但也有人的眼睛却盯在了别人的财产上。于是,闯门抢劫的,抢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放火。

火借风势,烧了足足半条街才被浇灭。

赵志高几乎派出了所有捕快衙役,还有城防军也调了二百人的队伍去镇压,才勉强把骚乱按了下来。

赵志高气得跳脚,但到底没有去城北看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从来都是最好的借口,被读书人和官员贵人们用了千百年,依旧是不曾厌烦。

“废物!都是废物!”

赵志高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疼得脸上的肥肉都抖索了一下,但当着属下的面儿也不好喊疼,于是火气就更重了。

“不过是几个地痞青皮,居然就闹了这么大的乱子。最后还一个没抓到?平日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下边垂头做认罪模样的捕快们都是偷偷撇嘴,心里很是不屑。府衙发下来的那么几两银子够做什么,想吃香的喝辣的,谁都要想点儿别的路子啊。那些青皮地痞,多半同他们有些瓜葛,这个时候当然要高抬贵手了。

再说了,也没死伤多少人,往上报个地动灾难,说不定还能得些救灾银子呢。就算没银子,抹上一年的税赋,那也发财了。

赵志高如何猜不到他们的心思,但他苦也是苦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