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午时,在一处僻静的寝殿里,四周过分安静的环境使林舒的意识逐渐回笼。默默地睁开眼睛,一座高高的、画有惟妙惟肖花纹图案的穹顶首先映入眼帘。
这图案她熟悉,老乡又把她扔到隔壁宫殿来了。
老乡这人真的是,就算没把她的事放在心里,好歹做做样子。跟她强调过九百多次了,自己住在海藻宫,不是栖云殿,她愣是记不住。
还说反正没多远,让她走回去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呵呵,从地图看确实没多远,拐个弯就到了。但事实上,光跑出这栖云殿就费了她几分钟,是跑。从门口跑到拐弯走道又几分钟,加起来就十几分钟了!
真的是,以己度人,毫无同情心。
说到海藻宫,这名字是自己改的。她见东东的宫殿被改名北极宫,一时兴起,就把自己的也改了。原本是让东东为她想一个名字的,结果对方扔了三个字:
清凉殿。
啧,哪儿清凉了?
这大荒山寸草不生,大冬天的,正午时分居然还有点热,取名清凉殿反而让她更热。果然,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取的“海藻宫”好听。
想象自己在汪洋大海里飘啊飘的,心静,舒坦,自然就凉了。
林舒在心里发了一通吐槽和牢骚,坐起身时,意外发现手中捏着一张传音符。嗯?东东给的吗?啊,对了,她帮老乡炼器,不知炼得怎样了,是否成功?
可惜,她的清醒意识没能撑到最后,不知结果如何。
如果失败,那就太太太气人了!老乡的火多厉害啊!是她毕生为止最痛的一次。本以为之前的遭遇已经够可怕,与老乡的火相比,之前的痛楚不过渣渣。
一想到老乡的火,林舒不禁打了寒颤,连忙摆摆手,开始催眠式的自我安慰“肯定成,肯定成”,老乡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失败?对吧?
唉,但愿老乡如愿以偿,她实在不愿重来一次。
想罢,将传音符抛出。
她是凡人,不像修士那样直接捏碎它就能听到声音。老乡制的灵符,抛出即可。而且,以往的只能听到声音,这次的更加先进了,眼前出现老乡的影像。
“你醒了?醒了就好。”这是元昭的一丝灵识,能够与时俱进,“从炼器那晚开始,你已经睡了七天……”
详情就不说了,一介凡人,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若有人问起你去哪儿了,就说你被封在自己的宫里,潜心修习我教的‘炼气术’……”
林舒资质差,无缘仙途的情况,估计神武道的人都知晓。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表面上,林舒是女君的近侍,但有心人只需稍微打听便知道两人的关系。老乡嘛,可能是一起到仙云宗拜师的老乡,也可能是来自修仙前的同一个地方。
女君恨铁不成钢,将老乡封在宫中逼她潜心修行,这理由说得过去。
既然被封在宫中,林舒对外界发生的骚动自然是一无所知。
“炼器大成,耗尽我的修为。你醒来时,我已经闭关了。出关日期不定,有可能几年,有可能几十年……”
她就在灵曜宫闭关,不必找她,找不着的。
“若我所料不差,其他人也会陆续闭关。届时,甭说神稷宫,整个白帝城就剩你一人了……”
闭关时,哪怕是守卫也会设下隐形结界或躲在阵盘里,消失在人前。仿佛世界末日,天大地大,唯她一人独活。那份孤清寂寞,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咱俩契约已解,你不再是我的器。实在寂寞,你可以到外界去生活……”
没有契约的制约束缚,天涯海角,任意遨游。
缺点是,她在外边的遭遇,在闭关的元昭一无所知。林舒身上有她的七重瓣印记,除了掩盖真身,身受重击时也能惊动远在神稷宫的她。
但,一般的遭遇,譬如囚禁,普通的虐打什么的,是无法惊动元昭的。
换而言之,如果没有感应,元昭会一直以为林舒在外边过得逍遥自在,天涯海角四处游荡,根本想不到这位老乡在受苦。
听到这里,林舒:“……”
这不是威胁,这是实话。
“我个人建议你留在白帝城,白帝城有法阵,即使我不在,无论人或飞禽走兽都无法伤害你……”
空袭白帝城地面的任何东西,都将卷入法阵中。
除了空袭,修士一旦踏入白帝城的地界,就得心平气和。不打架不起歹心,方可安然无恙地离开。
反之,就算打架也会卷入法阵中,自个儿惦量吧。
她已经命赭百里在各方边境立碑说明,能否安然通过,就看各自的心性了。至于飞禽走兽,它们的危机意识比人修强,不会轻易陷入险境。
另外,她还交代红药,务必等林舒醒了再闭关。
“你若实在受不住,就从红药那儿取一颗长眠丹,它能让你一睡百年……”若元昭中途醒了,可以直接唤醒她,“要么找她讨些种子,白帝城那么大,随便种……”
地心业火被封印,就算她不种,白帝城的地界也会逐渐恢复生机,荒草萋萋。
种花家的儿女,对种地那是满腔热情。
听到这话,林舒眼前一亮,对呀,无聊时她可以种花解闷。地方那么大,够她种一百年的了。还有,等老乡出关了,向她讨一块地盖栋院子,产权万万年。
“如无意外,混元镜能让白帝城的生机维持三千年……”
哈?林舒的笑脸一收,才三千年?
“将来如何,我也不知……”似乎有股力量阻止她推演灵丘的未来,既如此,她就不强求了,等恢复功力再作打算,“话已至此,你多保重,有缘再见吧。”
言毕,元昭的身影渐渐淡薄,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林舒独坐宽榻上,面对空气发了一阵子呆,才下榻穿鞋。殿内空荡荡的,寂然无声。往日也是如此,这座宫殿暂时无人居住,焱清芷和侍女们都在别处。
元昭喜静,她的北极宫周围除了林舒,再无旁人居住。焱清芷和侍女们住得较远,日常走路都用飘的,闲暇时才步行。
不像林舒,一路小跑来到焱清芷的烟萝宫,大门敞开着,她跑进去喊道:
“清芷?清芷?”
只喊两声,无人应答就算了。在往日,她只唤一声对方便应了。两声无人应,正如东东所言,已经闭关了吧?
离开烟萝宫,再去其他侍女的宫舍一看,四处无声,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
知道大家闭关是一回事,当真正面对时,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林舒一脸的迷茫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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