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来个上台演出的“花触之人”的境界,从低位阶到高位阶再到邃晓者各有不等。
不是每一个人此前都理解过辉塔,譬如首席舞者苏洛就不过只是一个低位阶的有知者......
但作为世世代代生长在南国这片土地的人,甚至他们的祖先,是从炎苦之地时期就生活在这片大陆的先民......
《春之祭》让他们领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密传!一条或早已失传的、只有最古老的南国学者们才偶有践行过的“池”相攀升之路!
这种密传位格极高,甚至对“池”的描绘程度,比芳卉圣殿研习的《芳卉述论》和《悉闻六札》还要更加艰深,直指那位古老的界源神“原初吞食者”!
或许可以将其称之为——
“吞食之秘”!
......
“不对......不对......”
讨论组驻扎的节日筹委会办公室,悠闲盯着电台转播“画面”的拉絮斯,忽然整个身子猛然从座椅上立直!
“这些人的灵性状态......”
如果说拉絮斯只是某种说不上来的直觉,那么他的旁边,坐轮椅的蜡先生突然现身,就很是能说明情况不对了!
首席舞者苏洛之前他们考察过,是低位阶有知者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如果说一位低位阶有知者在演出中灵感迅速壮大,变成中位阶又变成高位阶......这样的事情只是有些罕见的话——
为什么台上可能至少有另外的三位官方高位阶有知者,感觉正在一边起舞,一边......穿越门扉?
见鬼,他们正在晋升邃晓者!?
“不可能!”
蜡先生平日里语气波澜不惊,现在却在急促而疑惑地自言自语!
在攀升路径已全部被“幻人”占位的局势下,除非是出现了“一位邃晓者死亡后另一位晋升者无缝衔接”这样的情况,比如上次博洛尼亚学派那位不知为何正好“准时踩点”的罗伊......
不然其他人是不可能有门路晋升邃晓者的!
“难道是自创密钥?难道舍勒成为了继沐光明者圣塞巴斯蒂安、领袖波格莱里奇、神降学会危险份子F先生之外的,第四个自创密钥者?”拉絮斯凝声求证道。
“不,不太可能是自创密钥。”蜡先生缓缓摇头,“创造出供自己攀升的新密钥已是极端不可能了,如何还去给他人使用,给多人使用?不可能,不可能......这个舍勒,倒像是从上古文献中考证出了一套旧密钥,由于失传已久,如今活着的邃晓者里根本没人用它来观测灵知,我们的‘幻人’自然也没法占据这个观察角度,旧的就相当于新的......”
“可是与自创密钥相比,找到已有体系之外的密钥同样极难,亿分之一和千万分之一的区别而已,这个舍勒不仅能考证出来,还能将其以一部作品的形式供这些‘花触之人’理解和使用?他是怎么做到的?......”
“恐怕得立即向领袖汇报这一情况。”拉絮斯沉声提出建议。
一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从“潜力艺术家”评选出一级级脱颖而出,才得以凭借“锻狮”之格晋升邃晓者,拉絮斯不由得因为双方这巨大的差距感到暗自心惊!
“难怪舍勒此前现身时面对考察组如此硬气,如此油盐不进,原来他心中是存了这个倚仗......南大陆的命运也真是神奇,注定被‘谢肉祭’重创,又注定被舍勒写上这么一笔......这一下,芳卉圣殿会多出几位管控范围之外的邃晓者?两三位,三四位?......”
“恐怕少则七八位,多则超过十位。”蜡先生摇头。
“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知识越是鲜为人知,越具备力量。那些现有的密钥体系,在一段相对近的历史长河中,被理解的次数较多,所以通常在2-3只‘幻人’占据灵知观测位后,后来者就几乎没法攀升了,这些古老的秘密则不一样,支撑数十人的理解与运用,都是不成问题的......”
顺势递推,这也是为什么自创密钥的力量最为强大的原因,因为它们在整个历史长河中完全未被知晓过。
说到底,都是“隐知传递律”的法则在生效而已。
“其实......“蜡先生说到这里,下颚微微抬高,软皮帽下的眼睛眯起。
“邃晓者?呵呵......多出十几位,还是几十位,对于领袖而言,一个数字而已。不过,规矩被破坏了,不是件好事啊,舍勒啊,舍勒......”
“一个负有管理责任的组织,在一段道路入口前设置路障、或规定穿行条件,自有它的道理、它的立场、它的用意。费尽心思,一定要突破路障穿过去?嘿嘿,看似行了方便,出了风头,恐怕实则危害的,是全局的利益啊......”
......
“动了!”
“首席舞者动起来了!”
“独舞段落,好别扭的动作!”
“不,技巧性十分艰深!”
世界各地的听众席上,突然爆发出接二连三的惊呼声。
这部《春之祭》终于来到了第十四部分的终曲,献祭之舞!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舞曲所讲述的故事的真正意义。
关于春日,关于先祖,关于丰饶和大地,关于“被选中者”的真正意义!
被选少女在鼓点的疯狂催促之下,在经历一系列彷徨、惧怕和神思恍惚的过程之后,终于“决定”或“接受”了将自己的生命献给大地与春天的命运!
苏洛先是生涩地踮脚起跳、双臂开弓,然后似乎逐渐渐入佳境,在舞台上急速地踱步、跳跃与伏身,最后,则是白热化地旋转起来。
“咣!”“咣!”
音高定为降A、降b两音的古钹,相互交替敲击出声。
古钹的记谱音高比实际音高高出整整两个八度,虽然音量不大,但因发声频率过高,导致听觉上音高模糊,因此这种古代打击乐在现今几乎无人问津。但在这里,它们异常引人注目地发着尖锐而富有穿透力的催促之声!
天空为鼓,大地在跟着乐队一齐撕扯震颤,某种古老的密传以直白的形式彰显,少女屈从于不休的鼓点,飞速旋转,永无停歇,永无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