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回来了——”“死鬼,孩子还在呢!”“嘿嘿,那就等晚上,晚上!”
“老大,咱们真的就不收保护费这么多钱,我看的眼热啊……”“傻逼,那可是子爵大人亲自雇佣的工人,你敢下手,热的就是你脖子了!”
“唉,鸡肉又涨价了,去年养鸡场被掀飞,补助再多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啊。”“要不咱们也涨价吧”“怎么可能,市政厅说了要平抑物价……”“那咱们去拿补助啊!”“傻女人,补助怎么轮得到咱们这种小商贩拿……”
“今天舅舅去外面和朋友吃饭,估计会很晚回来,就咱们两个,你想吃什么”“想吃,浆果炖菜!哥哥,好好!”“不要用叠词词,还有,等会记得去洗手,不要用玩了一整天蚂蚁的手吃饭。”
“这种新型炼金火炮想要凭借咱们哈里森港的工坊复刻,几近于不可能,它的主要结构是一种增压结构,核心零件的强度接近于多晶黑钢秘银基合金,是一种全新的升华合金,我们没办法复刻……”“那就降低功率,用高碳钢试试,实在不行,我向子爵大人申请十克精金。”
“最近土着也太安稳了……”“你还想打仗不成”“不是这个意思,我害怕他们又整啥新活,不安心呀。”“种你的甘蔗吧,这种事,啊,轮不到咱们农夫忧心!”
一种种声音。
一个个想法。
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思路,不同的阶级。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态度,不同的情绪。
普通人只能听见一种,坚持一种,思考一种。
但帝国的巡监使,来自帝都的审查官,【流音的韦格斯】,能够听见所有。
“嗯,哈里森港与土着对峙多年,格兰特家族在此地的统治根深蒂固,权威十足,非常稳定……而且前段时间已将土着击溃大败,预估十年内都可以非常太平。”
“但是哈里森港的基础物资不足,食物丰富程度亦有缺陷,本地官员也有贪污受贿情况发生,这点倒是帝国边疆区域的常态。”
“居然打算复制帝国最新一代的炼金火炮虽然硬实力肯定不够,但用高碳钢,精金和重铁合金也是一条出路,看来哈里森港的炼金水准也不可小觑。”
“开始推广种植甘蔗……唔,哈里森港的气候的确颇为适宜,也是一种选择。”
骑士紧闭双眼,但隐约可见,有淡淡的微光在其眼眶内闪动,仿佛源自于其头颅,身躯乃至于灵魂的深处。
继续聆听着源自于一个个‘印记’处回涌的声音,韦格斯低声自语:“埃兰和伊恩吗……这就是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很平常的一家,这个白之民灵能者很成熟,看上去他才是一家之主,那个半夜不回家还出去喝酒的舅舅反倒像是混吃混喝的。”
“听说之前还吸黑菇,最近这两年戒了……估计是害怕自己的外甥,也被本地长老勒令不准影响外甥吧。”
“倒也不奇怪,灵能者的家庭环境一向恶劣。”
骑士自嘲了一句,他继续认真倾听,关注:“哦正在教自己弟弟数学……自己也在背诵铭文内容,可真勤奋。”
“嗯,生活很规律,很有自制力,很聪明……至少这点的确算是功绩,假如子爵大人没吹牛,那他这里真的出了一个可以进皇家炼金学院的天才啊。”
倾听结束。
韦格斯睁开双眸,墨绿色的眸子中亮起浅白色的微光。
他舒了口气:“报告就这么写吧,哈里森港算是合格了。”
“工作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便是正事。”
骑士起身,他站立在礁石之上,眺望远方的大海,双眼中的灵能微光逐渐黯淡,露出那双深邃的绿眸:“导师——你肯定回到过这里。”
他喃喃自语:“你究竟在哪里”
深夜。
当希利亚德准备回到家中时,他在门口看见了一个暗号。
这是他和伊恩约定,代表警惕的讯号。
“……哦”
眯起眼睛,回忆最近这段时间哈里森港的传言,老骑士心中已经有所了然。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庭院中,发现伊恩正坐在伐木的木桩上锻炼呼吸引导术。
“老师,有第二能级的升华者用灵能监视我们。”
注意到希利亚德的到来,伊恩轻轻站起身,示意老骑士弯腰低头,在对方耳畔轻语:“他有能够监听的灵能,老师,你可以伪装成外出喝酒归来,随便找个理由也行,我们最近可能需要演会戏……”
伊恩又说了一些自己的处理方法和他之前想好的剧本,而希利亚德微微点头:“嗯,很好。”
他拍了拍伊恩的肩膀,赞同道:“很不错,伊恩,如果不是你,可能今天我就会暴露。”
“咦”
伊恩却是有些不解:“暴露最多不就是觉得咱们家有点奇怪,老师你回家会比较晚吗”
“奥森纳也不是一个顾家的人设,没有那么讲究吧”
“不。”
但希利亚德却摇了摇头,他肃然道:“这次用灵能监听埃兰的,我认为,应该是我的一位熟人。如果不提前扮演,我恐怕很快就会被揭穿。”
“帝国的巡监使……那是他的梦想吧,如今梦想达成,也不知道该说是好是坏……”
老骑士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叹一声:“他来到哈里森港,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帝国的工作——他是追逐我而来。”
——是老师过去的熟人,现在的敌人吗……
伊恩若有所思,他倒是不奇怪这点。
倒不如说,以自己老师的身份,帝国最大的通缉犯什么的,过了两年才有人闻着气味追过来才是怪事。
现在看来,对方应该还只是怀疑,趁着工作之余收集信息,并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希利亚德就在哈里森港,也并不清楚希利亚德究竟是躲在角落隐藏生活,还是在山野中徘徊。
即便对方有这种轻易收集各种信息的灵能,也不可能迅速消除这些疑虑。
而这种疑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膨胀,直至失望。
“换而言之,只需要拖足够长的时间,随着这位巡监使的工作结束,他就会自己离开吗”
少年如此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