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的转变或许有些突然。而且,我知道很多朋友看书有习惯,从第一节开始看,喜欢跳过序章,我想说,如果你没有看过序章,这一节的内容,或许你会看不明白,所以我建议没有看序章得朋友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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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人都是会自我欺骗的,会自我麻痹的。
我想,如果没有晚上荦荦忽然问我的那个问题,也许我还不会那么快认清自己。
有时候我也在想,假如我一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或许是一件好事情吧。
相比而言,让一个人真的认清自己内心的绝望和痛苦,还是一直茫然无知没心没肺的生活下去?
哪一种更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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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陈荦荦问我的那个问题,其实是很多女人都会问男人的。那个问题就是:
“陈阳,你喜欢我吗?”
很多男人面对女人的这个问题,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面待羞涩深情的这么问你。这种时候,只怕很少有男人会不动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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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刚传进我耳朵里,我整个人忽然僵硬住了。我忽然发现,我对于面前这个女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奇怪。
我喜欢她,没错,我的确喜欢她,但奇怪的是——连我自己都为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而惊讶。
我喜欢她,只因为她的名字——“荦荦”。
换句话说,我喜欢的是这两个字,而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坏了。
陈荦荦看着我在发呆,换了一个更温柔更轻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陈阳,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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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你喜欢我吗?”——这句话???!!!——我出神了。
这句话那么熟悉!
我依稀记得几年前,一个女孩同样羞涩的看着我,问我这个问题。可我回答她的是伤心。
而那个女孩,名字也叫“荦荦”。
那个女孩,曾经充满希望看着,用一个轻轻的声音对我我说:
“陈阳,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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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你喜欢我吗?”
眼前这个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离我很遥远,遥远的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个纯洁的毫无杂质的声音……
我清晰的听到自己身体深处,一个东西像玻璃一样被敲碎了。
我脸色惨白,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目光呆滞。
我被自己吓坏了。
晚上我走出陈荦荦的家门,心里忽然堵得让我受不了。我内心忽然很烦躁,看着街上奔流得人群,内心莫名感到一阵悲哀。
那种莫名的悲哀,让我恐惧无比。
我心里隐隐感到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我又似乎很怕发现什么。我真的很怕!可笑的是,我却连我怕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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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很想一个人,非常非常想一个人。
我想荦荦。
不是陈荦荦。
而是那个“荦荦”。
我想那个第一次我吻的女孩!
第一我为她梳头发的女孩!
第一我把她抱在怀里的女孩!
第一次我拉着她的手在大街上欢快狂奔的女孩!
第一次我们依靠在一起晚上看着紫金山上的月亮的女孩!
第一次我在她家门口偷偷等她的女孩!
第一次我为了送她生日礼物而存了一个月早饭钱的女孩!!
我想她了!内心疯狂的,莫名的,激烈的想她!!
荦荦,我的女孩儿,我想她!
我脑子里无比悲哀的发现,我对陈荦荦这个女孩的所有的兴趣,完全仅仅只是建立在她的那个名字——“荦荦”
仅仅因为她也叫“荦荦”。
荦荦!
荦荦!
这两个字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扎在我的内心深处,不经意间,已经扎根发芽,已经占据了我心里一个最软弱的空间。任何一触动到这两个字的人,或者事情,都仿佛会让我软弱,让我的感情波动不已……
为了“荦荦”我从常熟像一个疯子一样跑回了南京。
为了“荦荦”我为了另一个女孩的伤痛而心疼。
我看着街上的人群,脑子里就想一乱麻。
不!
不是一团麻,而是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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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我忽然发出一声惨痛的撕心裂肺的呼叫。就像一只野兽在苍凉的荒原上那种绝望的,孤寂的嘶叫。
我发疯了一样的猛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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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的,是吧?爱情!
我梦寐以求的爱情!在我追求了那么多年的爱情!被我自己曾经轻易丢弃的爱情!被我自己曾经忽略的爱情!
统统的解释,所有的答案,居然只有两个字!两个盘踞了我内心最脆弱的两个字!
荦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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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人群诧异的眼神,我忽然满面泪水,我的猛醒,我的一刹那的恍然,心痛,我忽然在大街上狂奔起来,拿出手机,一面奔跑,一面被泪眼模糊,然后飞快的拨出一串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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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后,我的内心居然依然那么清晰的记得那个号码。我为这个发现而惶恐而心酸!
我用颤抖的手拨出那个号码。
电话那头,一个甜美但却冷酷得像冰的声音对我说:
“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奔到马路边,疯子一样站到路中,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不理会司机诧异的眼神,用尽全身力气把地址告诉他。司机看了看我扭曲的脸,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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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开到了离荦荦家还有两个街口的时候,堵车了。
我掏出皮夹,拿出最大的一张面值扔个司机,冲出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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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我就像一只绝望的野兽一样狂奔。我跑得几乎忘记了喘息,我的肺部撕裂一样的疼痛。
我向那两个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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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似乎一切没有改变,那个曾经让她摔疼了脚的跷跷板,那个我曾经躲在树下一面抽烟一面等她的那颗大树,甚至那个我们曾经躲在里面偷偷接吻的破旧车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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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上楼,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残留的泪水,然后窍门。
一个中年男人开了门,那是荦荦的父亲,我压抑自己的激动,用颤抖的声音说:“荦荦在吗?”
他看了看我,我知道此刻我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可怕,我浑身都似乎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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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家,早去了北京了。”
我只觉的心脏一下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哑声问:“她去北京干吗?”
荦荦的父亲看了看我,冷冷说:“她去北京工作了,去了快一年了。”
我踉跄退后了两步,眼冒金星,仿佛一把锤子狠狠敲打在我头上。
我面如死灰,缓缓走下楼,走到那颗树下,静静看着二楼那扇窗户。
夜色下,那扇窗户后一片黑暗。
我靠在树上,掏出烟点上,然后静静看着窗户发呆。
我哭了。
我真的哭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哭了。
我就像一个丢失了所有财富得可怜鬼一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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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我如何伤心,那扇窗户后已经没有人了,已经没有灯光再亮气。
再也不会有那个女孩会在窗户后面背着父母对我偷偷挥手。
再也不会有那个女孩一面拿着电话一面和我轻轻说“晚安”。
再也不会有那个女孩会把窗户后恋恋不舍得微笑留给我。
再也不会有那个女孩在窗户后用眼神目送我走出小区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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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不再有机会了。
我再也不会有机会在窗户后往上面偷偷扔石子来背着她家人喊她。
我再也不会有机会和她吵完架后在窗户后等她气消了能看我一眼。
我再也不会有机会和她怄气后,两个人明明都很想对方,却隔着窗户偷偷观望。
我再也不会有机会在窗外听她弹钢琴,而我知道那只是弹给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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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后面已经没有那个女孩了。
窗户后面已经没有那两个字了。
窗户后面已经没有那个微笑了。
窗户后面已经,已经没有“荦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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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的吸烟。
猛烈的吸烟使我不停的咳嗽。
我咳得撕心裂肺。
我咳得满面都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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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树下不知道有多久了,身上得香烟全部抽完,我的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最后我告诉自己,荦荦已经不会在那山窗户后为我打开那盏灯了。
我又拿出手机,神经质一样的再次拨通那个号码。
依旧是那个声音,那个令我绝望的声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静静的,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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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完最后一口烟,迎着这个夜晚最后一丝寒风,向小区外走去。
是的,最后一丝寒风。
我想,这是这个夜晚,最后一次让我感动的寒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