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道听到赫连琉理“爷爷是困了,琉玻不哭”那远超年龄的坚强话语,眼泪终于忍住溢出盛满人世悲哀的眸子,男儿有泪轻弹,除非为了生死相许红颜,或者是真正的知己,叶无道从来不是软弱的人,尤其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后,眼泪就成了他最奢侈的东西,但是面对这家人的遭遇,不管他如何铁血和冷酷,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地方仍然被重重撩拨了一次。
天地人、畜生、修罗、地狱,六道之中,世世轮回,就算叶无道他天之骄子,又何尝摆脱过命运?
望着赫连神机带着点甘、遗憾、解脱和洒脱的矛盾背影,这位老人必然拥有傲视俗人的过去吧,叶无道捧着小女孩渐渐温暖起来的脸颊,凝视着那双依然没有被俗世污染的清澈眸子,这个被上苍诅咒的孩子,也许背负着整个神秘家族的罪孽吧,用你的纯洁来还债?你父亲儒雅出尘却身患重疾,最终为了不让自己的女人受苦,只能悲壮的上吊自尽,真正的男人,杀人不是最勇,自杀才是,这也是赫连沧浪最后的尊严吧;你母亲更是天下最伟大的女人,为了家庭她已经付出所有,生命,是她最后的付出,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安排命运?
“你会丢下我吗?”赫连琉玻伸出小手轻轻擦掉叶无道的泪水,水晶眸子满是不安。爷爷走了,她便几乎丧失了所有的依靠。
“不会,我要保护琉玻一辈子,谁再敢伤害琉理。我让他接下来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那些伤害过琉玻地,我也会一笔一笔的漫漫讨回来,以其人之道的十倍还彼之身。”叶无道轻声道,用自己的脸温暖小女孩地脸颊,语调轻缓,却依然阴森入骨,注定因赫连琉玻而掀起又一场报复杀戳的序幕。
“如果你不要琉玻了,那琉玻就去找爸爸妈妈,还有爷爷。”
赫连琉理凝视着叶无道的漆黑眸子。像是做出一个最重要的决定,摸了摸胸口。那让她感受了整整六年的温暖,道:“那个时候我会把这块爷爷叫做‘红颜,的玉还给你。”
“就算整个世界都不要琉玻,我都要!”叶无道凝望着老人沧桑的背影,这位饱经坎坷的老人就这样面对河流,冬冷花谢。
“嗯,那琉理会很听话很听话……”说完心神疲倦的小女孩便沉沉睡去。
叶无道仰望着天空,脑海中全是赫连琉理那宛如出水芙蓉、透着一股天然灵气的脸庞。这样地孩子,以后纵然不是倾国倾城或者祸国殃民,也别具韵味吧?这样的女孩想要过平静地生活,恐怕比过显赫的生活还要不容易呢,老哥啊老哥,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熟睡中的赫连琉玻舒服的挪了挪,也许这是她出生以来最温暖的睡眠了。
叶无道看着她微微翘起的柔软嘴角,琉玻,是梦到家人了吧?
养玉种劫。老哥,你以为我不知道其中地玄妙吗?
叶无道望着老人的黯然背影,因果循环。当年我把玉送给琉玻让自己有三年前的那次劫难,可是又何尝不是让你们一家人彻底的背负原本我应该背负的前世罪孽?种劫,这劫恐怕早就在琉理身上种下了吧。
这份恩情,你要我怎么还?
这是一套装潢极为考究的楼中楼,饱满、奢华、夺目,金色古往今来都是皇家的独用色彩,似乎是借了<<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东风,金色充斥着生活的每个角落,这幢房子也没有例外,金丝镀边、铂金餐台,几乎所有家具设计都披上了金色外衣“豪华”了一番,这样地装饰说百万,几十万那是绝对需要的。
“不错不错,算是个小金窝了,刚才怎么就没有看出你有什么品位呢,原来老兄你是真人不露相啊,失敬失敬。”
那个被琉玻工坊负责人称做“诸葛少爷”的青年悠闲地在房间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一对跪在地上的男女面前,依然是那副眯起眼睛笑嘻嘻的文雅模样,只是没有谁清楚这张千年不变的面具后面隐藏着怎么样的恶魔。
那对狗男女就是在大街上诘难赫连琉玻的家伙,此刻他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没有出大气,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家伙简直就是魔鬼,他亲眼看到自己花钱雇人去“教训”一下那个让自己难堪的婊子的手下,就那么一个个被他那纤弱的手臂温柔的插进腹中,而这个人就是那么无所谓的抽出手臂用纸巾擦了擦手,就好像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杀人,如同喝茶般随意。
“你说你这条命值多少钱?”素年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轩尼诗,伸出脚狠狠踩着男人的头颅,笑容迷人。
“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只要你能够高抬贵手,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肯,我的叔叔是我们省商会的副秘书长,钱,我不缺。”男人擦了把汗谄媚道,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混混,也拿过刀在马上上砍过人,但是碰到这种杀人如儿戏的煞星,他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勇气,现在他只要能够保命,要说磕头求饶花钱消灾,就算是要他把自己女人和老妈卖去**他都会屁滚尿流的跑去,让他一个钟头搞定说不定他半个小时就能够完成。
“做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有品,你做淫贼做无赖做毒贩和我都算是同道中人,可要是没有点品位,我们还真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踩够了那家伙脑袋的青年豁然起身,弯身邪笑着把那杯酒倒进那女人的乳沟,道:“可惜这酒了。”
女人连哭都不敢,生怕惹恼了素年,如果“献身’能够解决问题,她很可能主动脱得精光了,虽然这个青年背后的两个魁梧壮汉和电视上那些国家领导人身边的保镖有的一拼,但是她依然能够凭借女人的直觉感受到这个青年的危险更大,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感觉,可她就是知道!
“我刚刚到g省,今天也不想杀人了,算你运气好。”
青年走向门口,笑容依旧灿烂,似乎这个世界没有值得让他皱眉的事情。
那对刚刚以为自己大难不死的男女突然就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痛苦呻吟,脖子被人生生扭断。
“要死不死的去惹老大的女人,贱,原来可以这么没品。”
青年不理会房间里发生什么,径直打开房门,“我不杀,不代表别人不杀,我想了五分钟都没有想出你们不死的理由!”
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个香港小超人了。
j市不单单有超级豪华的娱乐场所和净斋茶轩这样蜚声南方的品茶净土,还有几处鲜为人知的清静去处,它们有点类似富人俱乐部,必须有足够的身份才能进入,这就需要一个较高的门槛。
此刻的李楷泽就是坐在一处环境幽雅的茶楼雅间里,茶和酒虽是同为饮中佳品,但所要求品味的环境,却有着极大的不同,或许还可以说是及不相融的,酒如催情药,茶似提神丹,同样是人人喜欢的东西,但李楷泽却是心里喜欢这令人清醒的清茶,只是此刻的他还能够像往日般清醒吗?
茶楼里处处装饰的古朴典雅,极具东方神秘的色彩,这里的一切都透露出一份宁静,仿佛不带半点烟火,虽是地处偏僻,但只要是有心人就一定看得出,这里要比那些豪华的娱乐场所的消费还要昂贵起码数倍,因为这里也许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幅山水就抵得上小半个酒吧场所。
坐在这似乎冷清的茶楼里,李楷泽静静的等着叶无道的出现,望着手里的茶杯,李楷泽心里猛然想起一句古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手里的茶水已经凉透,那碧绿的极品龙井在茶杯中舒展着柔嫩的叶尖,一阵清淡的茶香慢慢的升起,沁人心脾。
李楷泽喜欢品茶,更喜欢这龙井,尤其是这个地方供应的龙井是李楷泽地最爱,但此刻任凭茶水凉透。他也是没有喝上一口,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似有似无的足音像击在李楷泽胸口的鼓锤,震得这个商界奇才有些喘过气来。终于来了,这个家伙竟然让自己足足等了一个钟头!
“址够做我老大地兄弟,胸襟气概自然非凡,让你等了一个钟头想必不会生气吧?”那个笑眯眯的青年闲庭信步的走进茶室,施施然坐在李楷泽对面,那种笑容让同样心高气傲的李楷泽气不打一处来,除了叶无道,还有谁敢在他一肚子火的时候还这么跟他开玩笑!
“你就是太子党八大战将尚未露面的第一战将,诸葛琅骏?”李楷泽微笑道,这个敏感时期和叶无道见面肯定是件英明的事情。对面这个家伙,既然能够代表叶无道。肯定有其超群之处。
“这场苦肉计看来效果不错,整个南方都在讨论你和东方集团,风云企业的联盟呢,我想本年度的中国商界奥斯卡金像奖非你和老大莫属了,何封崖和李凌峰恐怕都没有想到你这个自己女人被老大往死里整的家伙竟然是内奸吧,何解语、李凌峰、还有你李楷泽,这被誉为南方市场上针对神话集团地三驾马车,竟然有一驾是专门扯后腿的。有趣,这样地大八卦恐怕是前所未闻了。”青年的笑意更浓,言语中丝毫不给李楷泽留有情面,如果外人在场,都会把他当作是一个只有背景而没有大脑的二世祖。
但是,李楷泽不会,能够代言太子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这种幼稚角色!
“何解语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要谨慎很多,何封崖的女儿就算简单也不可能简单到哪里去,李凌峰就更不用说了。与虎谋皮的下场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我虽然不介意与狼共舞,但是我这颗棋子短期之内肯定是没有太大用处的。要想获取他们地信任,任重而道远。”李楷泽淡淡道,终于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梅峰龙井茶,茶凉,若是心热,也就无妨。
“李凌峰这个家伙不错,这么多年夹着尾巴做人,却不仅仅打败了当初如日中天的陈影陵,还能够在新生代资本操作教父管逸雪的打击下风生水起,更能够赢得京城太子党的素睐,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是熟谙狡兔三窟的道理,还有那么点不错的城府。”
青年笑容可掬道,他没有把李楷泽太放在心上,同样也没有把李凌峰怎么放在心上,“不过说实话,李凌峰,我也没有看透。”
“你认识管逸雪?”李楷泽颇有兴趣道。
“想不认识都难,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能够撼动他未来中国金融俱乐部的主席位置了,李凌峰和他之间也算是棋逢对手,听说在盈拓地特别股东大会上,76%的小股东对向梁伯韬财团出售电讯盈科股权的议案投了反对票,直接导致一波三折地电讯盈科股权交易无功而返,最终转回到起点。似乎你爸爸,噢,也就是李老,在股东大会前夕,还不辞劳苦的亲自致电游说盈拓四大小股东支持交易,包括持股7%的香港富豪黄鸿年及其相关人士、一家欧资大行的前高层以及两家投资基金,我说的应该没有误差吧?”诸葛琅骏眯起的眼眸后面没有人知道真正意图。
“不错,很准确。
李楷泽眉毛一挑,咸不淡道,所有旁人都认为他在这犹如一部精彩的章回小说的父子角力中,他赢了战争却失去了更多的机会,更多人自作聪明的比喻为纯商业闹剧的“父亲想帮忙、儿子不领情‘,但是李楷泽自己清楚这都源自当初判断市场走势的失误。
“全球股市呈现大升浪,股市资产价格三级跳,适巧你洽商出售电盈股份就是在今年6月底至7月初,当时股市处于调整市,市况在谷底徘徊,恒指约在点附近上落,恒指更一度劲升3200点,创出象的历史新高。全球经济表现较数月前的预测为佳,香港第三季经济增长高达8%,超出市场估计。同时,电盈收费电视业务发展也取得突破,夺得了英超联转播权。那可是躺着都能日进斗金啊,谁愿意钱从自己的手里溜走呢?什么狗屁父子之战,在香港崇尚在商言商之文化的社会里,恐怕赚钱才是王道吧。”诸葛琅骏略带不屑道。
“赚钱才是王道,呵呵,这句话一语中的啊。”
并不在意的李楷泽轻轻举起茶杯,神色逐渐淡漠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能比利益更加纯粹呢,你来这里该不会是来挖苦我的吧,我想若非你是太子的人,我对你也就没有这么好心情了。”
“那是自然,李楷泽的时间是以秒来计算金钱的,好了,切入正题吧。”
诸葛琅骏轻笑道,并没有刻意在乎李楷泽的隐隐火气,“我这次南下,本来是想解决燕东琉的,不过现在没有必要,接着我要跟你去趟香港,把该清理的清理,该解决的解决,太子党已经提前准备对香港和澳门下手。”
这种极有可能是腥风血雨的重大事情被这个诸葛琅骏如此轻描淡写的描述,就算李楷泽再沉”,也依然错愕呆滞。
诸葛琅骏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个足以让女人沉醉的迷人微笑,眯起的眸子闪过一抹自负,道:“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林徽,也就是京城太子党的这一代的第三把手,说起来,燕东琉在京城太子党的地位,似乎还要在我后面呢。”
李楷泽久久不能说话,最后放下茶杯,诸葛,诸葛,我面对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怪物啊!
就在诸葛琅骏和李楷泽所处茶室的隔壁,有两个不仅容颜嫣然而且气质绝佳的女孩正在烹茶对饮,两个人都与叶无道有或明朗或暧昧的关系,一个就是g省省委书记苏存毅的宝贝孙女苏惜水,还有一个则是国安部部长赵师道的侄女赵清思,两个女孩心照宣的淡淡喝茶,浅浅聊天,刻意回避叶无道,两个都对政治耳濡目染对官场有着超越常人理解的女孩就像是一对要好的姐妹在这里交流感情。
今天苏惜水戴着一串古有“荆州石”和“襄阳甸子”之称的绿松石,搭配上淡绿色的围巾,格外清逸。
“这串绿松石很漂亮呢。”赵清思由衷感叹道。
“是我爸去西安的时候带回来的,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苏惜水雍容道。
“别人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要的,我只要只属于自己的东西,从小都是。”赵清思摇头笑道,灵动的眸子充满玩味,“因为我喜欢独乐乐,而不是众乐乐。”
“成大事者不谋于众,独乐乐也没有什么不好。”苏惜水避重就轻道,甜美笑容却掩饰住一丝牵强。
“我真的不懂!”赵清思莫名其妙道,但是她知道对面这个心思玲珑的女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种孤傲而凛冽的男子,注定要披挂令人难堪的尖锐,走向漫长而遥远的放逐,没有归期,在这种男人背后,也注定有各色的女人,痴痴等待,很多人围城外的人说她们傻,却不知道我们心甘如怡,因为,这种男人,遇到了,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所以,吃苦,也是幸事,你会懂,因为你没有勇气付出。”
苏惜水轻轻拿起茶杯,柔柔尝了一口,“茶的甘甜芬芳,是蕴含在苦这抹基调中的,你很聪明,擅长计算,只是你漏算了一件事情。”
“什么?”赵清思黛眉皱起道,她不喜欢苏惜水这种态度。
苏惜水用一种近似怜悯的眼神望着这个天之骄女,“爱情,是不能计算的,能计算的,那就不是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