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魂一听,顿时脸色煞白。
他对许半生恨之入骨不假,可如今已不是曾经。以往的仇魂可以不把许半生放在眼里,可现在他很明白,他早已不是许半生的对手。别说许半生还有阵法符箓帮忙,就算是全凭武道法术,他也绝不是许半生的对手,真要让他与许半生生死相搏,他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噗通一声,仇魂也跪倒在杨高宇的面前,他砰砰连续磕了几个头,带着哭腔道:“掌教在上,弟子那只是无心之失啊,而且,弟子从不知道那人竟然是血鸦岛的贼人,弟子只以为他是个好心人,酒后不免就多说了几句。况且弟子也并不知道许师兄那日带回的银鱼竟然会是血鸦岛豢养的,若是知道,弟子绝不敢胡言。还请掌教明见吧。”
杨高宇其实也并不愿意让许半生和仇魂生死相搏,虽说这两人之间颇有些势同水火,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仇魂理亏,许半生以往真没把他当回事。而且相比较起来,许半生显然更加重要,现在许半生提出这样的要求,杨高宇很是为难。毕竟,仇魂也是个后天道体,太一派这样的小门派,能获得一个后天道体的弟子有多么难得,他这个掌教还是心里有数的。
可是,毕竟仇魂所作所为在场之人都看在眼里,许半生那边更是心中定然横亘一道过不去的坎儿,也不能为了一个后天道体就伤了其他弟子的心。有仇魂在前,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勾结血鸦岛弟子,这都是重罪。若是连这等罪都不治,定然会让其他弟子心中难平。
尤其是许半生,若非对方大意,以及许半生今日超水平发挥,今后定然麻烦不断。他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即便有些在情理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看了看许半生,杨高宇是希望许半生能够自行退让一步的,可是许半生却是一拱手,道:“仇师弟的嘴脸变得也未免太快了。若是你对那秦泽涛毫无提防,我或许倒是能信了你这些话。可是,你方才所言,你早就对秦泽涛多有防备。既已心生提防,你再与他说这些事情,你敢说你是无意?你分明便是有意为之,想要陷我于险地之间。若非侥幸,就算过了今日这关,日后也必然麻烦不断。仇魂呐仇魂,从我入门那日起,你便对我百般刁难,本以为你我进了内门之后,各自修炼,当以仙途为要。却不想你仍自不断试图暗算于我。若我不杀了你,今后我仙途漫漫之间,岂不是除了要面对外部强敌,还随时要防备着同门算计?掌教在上,弟子许半生,便是拼着受门规惩处,也要与仇魂一战。门规虽定下修为高者不得向修为低者挑衅,可事出有因,仇魂数次三番暗害于我,还请掌教主持公道。”
杨高宇默然,以仇魂的所作所为,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心,许半生也都不算逾矩了。但,这毕竟是个后天道体……
这时,赖天工也上前一步,拱手道:“掌教,半生所言在理,今日之事,皆由仇魂而起。他说他并无里通外敌,可在场诸弟子,又有谁会信他?此子偏狭,让半生与他一战,彻底了断方为正理。否则,我太元一脉万万难服。”
杨高宇深深的看了赖天工一眼,他知道,今日即便不允许许半生的请求,只怕赖天工也绝不会放过仇魂,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此时段江州突然出声说道:“弟子仇魂,无论有意无心,勾结外敌已成既定事实,此举今日虽已解决,可未来之日,对我派影响不可谓不深重。以钦天府之规,里通外敌者,当尽废修为,逐出师门,流放终生。许半生所请,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掌教难以权定,或可请内务府与钦天府联合处置。”
杨高宇听罢,他知道,仇魂这是彻底犯了众怒,哪怕自己存心要替太一派保住一名后天道体,今后这仇魂的仙途也就算是彻底绝断了。
既已如此,更加不可因为仇魂一人冷了其他弟子的心。
于是,杨高宇下令道:“本座准允许半生之请,二人同入演武场,同样以两个时辰为限,生死不论,比试过后,一切恩怨不得再提。”
仇魂心如死灰,这不啻于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现在的他,怎么可能是许半生的对手?许半生要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如丧考妣的一声凄吼:“掌教,请饶了弟子吧,弟子知错了!”
杨高宇一挥袍袖,转过身去,不予理会。
而许半生则是长身站起,走向演武场。到了演武场外的时候,他回头说了一句:“仇师弟,请吧!”
仇魂失魂落魄的看着杨高宇,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赖天工见他赖着不肯走进演武场,一扬手,临空拍在他的后心之上,仇魂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巨力,直接被赖天工送进了演武场。
演武场内,许半生早已站定,手中也取出了寒铁软剑。
“仇师弟,请了!”说罢,手腕一翻,剑光四起,至少百余道风刃直朝着仇魂席卷而去。
仇魂乜乜呆呆,甚至不知抵挡,任凭那百余道风刃卷过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上,顿时到处都是血口。
疼痛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息,似乎终于惊醒了仇魂,束手待毙总不是办法,抵死相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当然不会是许半生的对手,可横竖都是个死字,拼尽全力或许有机会撑过两个时辰。
许半生再次翻腕,又是百余道风刃席卷而去,这一次,仇魂终于开始反抗,他的体表出现一道淡黄色的光芒,犹如一口金钟,将其牢牢的笼罩其间。那些风刃击打其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金光逐渐黯淡,但是那些风刃也没能再度给仇魂造成任何的损伤。
“仇师弟,还记得我入门那****施展的大火球术么?看来你对火性功法颇有些领悟,那么今日,我便以火攻之。”说罢,许半生一扬手,一个大火球术瞬间完成,硕大的火球飞快的贴住了仇魂的身体,仇魂急忙也奠出一个大火球术,想要将许半生的火球逼退。
可是,许半生接二连三的都是大火球术,霎时间,便已经是十几个大火球,将仇魂团团围住。
仇魂只得苦苦支撑,连续十余个大火球术,已经超出了仇魂的认知范围,他顶多只能连续发出七八个大火球而已,他再一次清醒的认知到自己与许半生之间的差距。
可许半生还没停,一个个的大火球蜂拥而至,仇魂虽然还能勉力用自己发出的火球将自己保护在中央,可整个演武场里,就仿佛已经是一片火海。
许半生双目微敛,眼神中透出寒光,口中默念真言,爆裂术瞬间成形,一个大火球瞬间爆裂开来,然后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内就仿佛过年放鞭炮一般,只是这爆炸的威力远胜鞭炮,倒像是无数炸弹被连续点燃。
仇魂顿知不好,竭尽全力保护住自己,也不敢再对抗什么了,只求彻底护住身体,好勉强渡过这一波火球的爆裂。
许半生左手大火球术,右手爆裂术,那火球虽然不断爆裂,可场内的火球却丝毫不见减少。
演武场的地面,早已被炸成一片焦黑,仇魂也再支撑不住,真气几乎耗尽,一个火球爆裂开来,他被炸的飞向了天空。
许半生手一指,四五个大火球立刻追上了仇魂的方向,将其包裹其间。下一瞬,便是这些火球同时爆炸,半空之中,仇魂发出了痛苦而凄厉的嘶喊。
场外之人已经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这绝对是一边倒的屠杀,仇魂在许半生的手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而许半生却并未心软,依旧不断的发出大火球,却不再施展爆裂术,只是让一个个的火球点燃了仇魂的身躯,使其保持在空中,已经成为了一个燃烧的人。
“许师兄,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往种种,都是我的错,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今后我再也不敢对你有丝毫不敬!”
仇魂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可是许半生却没有半点怜悯,甚至连招式都不曾更改,只是不断的发出大火球,一定要将仇魂直接烧死当间。
终于,仇魂的声音逐渐的低了下去,变成了呻吟,许半生也已经背负双手,只是看着空中那个燃烧的身躯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在火焰之间被烧成了一截黑炭。
几颗亮点从那截烧为黑炭的身体上飘了起来,三红七蓝,那是仇魂的三魂七魄,许半生毫不犹豫,一掌拍去,将仇魂的三魂七魄抓在了手中。
那十个光点拼命的挣扎着,许半生随手一搓,便彻底了结了仇魂,连他的魂魄也彻底消灭,化作无数星点,散逸在空气之间。
口中念出了一段超度的经文,倒不是许半生惺惺作态,而是既然已经神魂俱灭,一切便已经烟消云散,仇魂虽死,可这演武场内也必定留下他大量的戾气,这段超度的往生经文,却是在超度这些戾气。
出了演武场之后,许半生对杨高宇一拱手,道:“弟子下手重了。”
杨高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也是此子咎由自取,你们都散了吧。许半生,你随我来。”
这一次,许半生再无任何异议,跟在杨高宇的身后,离开了钦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