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骥的担心决不是多余的,以他所率的这支混合船队低得可怜的抗击打能力,一旦在湖面上撞上由几十只日军水上舰艇组成中的战斗船队,那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可程家骥能想到的事情,钱绅那条成了精的老狐狸又岂会看不到!
十月十四日晚间,都昌。
自打掌灯时分起,都昌县城这颗鄱阳湖畔的明珠就处于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当中,城里大街小巷全是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鬼子和伪军,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武汉方面直接下达了要求都昌全城戒严的命令所造成的。
钱绅此刻正高座在三平商社的经理室里看似悠闲的品着茗了。
“参座,军港那边是不是还要加些人手?”在钱绅下首坐陪的田家富
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不敢相信光凭屠靖国带着的近百人人,就能对付得了那二十来艘停泊都昌城附近的日军小型舰艇。
“人手够了。”在大多数时候钱绅还是那么的惜安如金。
若是要论田家富在这个世界是最畏惧的几个人,无疑钱绅能排进前三甲。这不,钱绅谈谈的四个字就让田家富噤若寒蝉的闭上了嘴。
“几点了!”从这句话就能听出钱绅的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报告参座,九点五十七分。”田家富毕恭毕敬的答道。
钱绅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中默念道这么说,还有三分钟,这座宁静的小城就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了!
与此同时,在都昌城附近的那座停满了日军舰只的小型军港左侧的一座小山上,屠靖国等人已架好了迫击炮。炮口所指地方向赫然是军港内那些日军小炮艇所在地位置。
“时间到了。开炮!”随着屠靖国的一声令下,几秒钟后,日军
的几艘炮艇地甲板就腾起了一片片的火光。透过这火光,屠靖国等人在山头上就能看到从那些被击中了的炮艇所冒出的阵阵浓烟。
这炮声在惊醒了犹如在梦中的都昌守军的同时,也宣告了都昌之役的正式打响。
港口里地日军虽突遭打击,但其反应倒也不算慢。除了警备队地士兵向屠靖国等人所在山头扑来外,其它的日军大多在忙着抢救中炮地船只,另有几艘日军炮艇已迅速地发动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冲出港去。这些日军水兵地想法绝对是好的。只有傻瓜才会在港口用炮艇和迫击炮硬拼。只要能把船开出了港口,仗着自身地机动性。还不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问题是对方既早有预谋。想出港,有那么容易吗!日军这几艘炮艇开到港口时。先后发生了些小小的故障,不知是为什么,几艘炮艇先是原地回头,接着发动机就停转了。
“八嘎牙路!派人下水。”适才动作最快的那支炮艇的艇长是个经验丰富的家伙,这种状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发动机一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联想到今天黄昏时来过的那艘一天经过一次的清除垃圾的船只,这个日军军官已想通了一切,这是中国人趁那个机会把垃圾偷偷扔到军港的出口处给军舰制造麻烦。而刚才的那发生的情况,说白了很简单,那些鱼网烂布之类的垃圾搅进了炮艇的推进器里。
想通归想通,可想要排除自家炮艇的故障,没有二三个小时,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重新清理整个军港进出口,那更非要一两天才能做得过来的事情。如此一来,日本人的炮艇群除了能在港口里开开炮外,基本上是闲着了。港口那百来人的警备队用尽了浑手解数,也拿装备精良火力旺盛的屠靖国等人一时半会没奈何。而最诡异的,还是本应早就过来帮忙的都昌城里大队日伪军,居然到了现在也没反应,电话又挂不通,这种情形急得负责港口事务的日军军官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其实,别说电话挂不通,就是打通了,时下日军驻昌都最指挥官,联队长山本中佐也没那力气去管海军的闲事了。
从晚上十点起,整个昌都城里全乱了套。先是伪军中有两个团哗变,袭击了伪军的总司令部,杀死了大部分的伪军头目,并声称是奉另一些伪军头目之命做的。以这个事件为导火索,所谓的“兴亚复汉军”内部来了个矛盾总爆发,各支队伍自相残杀的不亦乐乎。一时间,在有心人的挑动下,昌都城内局面变得极为混乱复杂。
任是山本中佐平日在掌控利用伪军方面再有心得,面对这种局面也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把所有的日军都收缩回军营关起门不来死守待援。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山本率军回营固守,虽然可以使得千余日军避免了,被由几千正在火并的伪军形成了乱流卷进去,但也同时放弃了对昌都城的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在山本想来,只要能过了这个晚上,到明天早上第九师团的援军一到,兵力充足的日军自是可从容收拾残局。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自认为得计的这一手,却是正中了钱绅的下怀。
得知日军全面退回营房,钱绅不失时机的把这场血腥的闹剧推向了最高潮。
“开始执行第二步骤。”
田家富注意到钱绅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比之平时更为冷漠不说,眼里还有淡淡的晶光闪烁。
随着钱绅这个命令的下达。正在火拼的起劲的伪军,又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变化。不知是那些人带头,有一部分伪军打着打着就脱离了战斗,在城里大肆劫掠起来。昌都的市面向来繁华,被日军占领以来,这里又变成为了赣中一带大宗货物在沦陷区和国统区之间进出的必经之地,已沦陷的武汉、南京等大中城市的商号在这里开的分号比比皆是,整个城市显现出一种畸形地繁华。正常情况下。伪军是不敢动这些有背景地商号分毫的。可这会儿是什么时候,杀红了眼的伪军官兵那里还顾得上这些。于是乎,这些油水最充足地商号首当其冲的成了今天晚上的伪军官兵枪口下的第一批受害者。看到刚才还与自己打得你死我活的昔日同袍们满载而归。受不住诱惑而加入到抢劫行列中的伪军越来越多。很快曾经响彻全城的密集枪声便停了下来,失去了统一指挥地伪军官兵们全身心地投入这场“大发财”运动中。
小小的都昌城就算是再是商贾云集,那里能有那么多家商户来经得起这几千乱兵折腾。渐渐地失去了理智地乱兵们把肆虐地矛头对准了普通的居民。从那一刻起,乱兵所犯下地罪恶开始成几何速度增长,强奸、纵火、杀人,乱兵的破坏力是惊人的,短短个把小时。都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练狱。
武汉第一十一军司令部。
“昌都!”再次印证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格言。当山本中佐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时。岗村中将已清醒的意识到了程家骥的兵锋所指之地,十有八九是昌都了。否则中国人也不用花那么大的功夫把昌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中将。现在调兵还来得及。从吴城调兵回昌都只要一个多小时!”青木少将一脸惶急的向自己的长官建议着。
“老师。吴城战事还在继续,不能排除昌都方面是佯动的可能性。吴城也是丢不得啊!”宫崎说的也有他的道理。
这会儿吴城的形势对日方也是相当不利。守军司令官把所有的预备队压上了,方才堪堪敌住中国军队的猛攻。要是在这当口从火线上抽兵,无异于釜底抽薪,兵力的减少还是其次,成一要是动摇了军心,可就不得了了。再说这个抽兵的数量也是个问题,抽少了无济于事,抽多了,说不定吴城比昌都还要先丢。
岗村中将难啊!手中空有十几万大军,却是处处受制于人,竟被年轻而“狡猾”对手程家骥算计的灰头土脸的。
向南京发报,请华中派遣军迅速派出空降兵空降昌都,命令第九师团的部队丢弃除枪支弹药外的所有装备,以强行军的迅速向昌都靠拢。”万般无奈之下,岗村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空了才成军没有多久的空降兵的身上。
昌都附近的湖面上,程家骥所率的庞大船队经过几个小时航行后,已靠近昌都了。
“师座,前方又发现二艘日本人的巡逻艇。”
这已是程家骥率队出航以来的第三回了,前两次新一百师都是凭仗着强大炮火击沉了敌船。
“派七八艘装备了大炮的机帆船去击沉他们。”程家骥一面果断的发出命令,一面暗暗想道:“老钱他们八成是成了,要不然到了这时日本人的炮艇也该一哄而上了,没理由还这么一艘两艘的来送死!”
“还有多久到昌都!”程家骥安排完军务,回过头来对为大军领路的一个到过几回昌都的龙牙成员问道。
“师座,照现在这个速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不过要是风停了下来,就没谱了。”这个龙牙成员说得倒是实话,若不是风势相助,就赁这船队中拖着的那些全无动力木筏,船队想要到达昌都至少要再花上二三个小时。
“命令所有人划桨加快船速。”程家骥这句话驱使着几千人一齐动手的划桨,那些木帆船也就罢了,机帆船上也有人划木桨还真不多见。
都昌城码头。
这里的防务原是以日军一个加强小队和伪军的一个三百人不到的步兵“团”,共同担当的。日军的那个小队早就缩回军营当缩头乌龟去了,而伪军那个团是也在某些人的“煽动”下,进城去趁乱大抢特抢一通去也。
可以这样说,这座曾经戒备森严的码头现在已成了不折不扣的不设防地带。
光是不设防,对于钱绅来说还是不够了,他一向崇尚的是绝对控制。
“快,快。”一支由那位神出鬼没的蒙面女子指挥的一百五六十人的队伍,从已是火光冲天的都昌城里急急忙忙的赶到这里,并迅速的控制了整个码头各个要害地段。
“师座,都昌码头到了。”
在经过半夜的艰难航程后,满载着新一百师五千多官兵的船队终于靠上了都昌县城的码头。
“城里怎么会起火了!”文颂远一从船上跳下来就对那个带头占据码头的蒙面女子问道。
没人回答文颂远的问题,也没人跟文颂远提出一样的疑问。士兵们不问,是因为他们最关心并不是这个,军官们不问,则因他们已或多或少的猜到了都昌会遭逢如此大劫的原因而不愿问、不敢问。
别人只是猜测,而程家骥却敢断定昌都城里的这一切是钱绅搞的名堂,也只有钱绅能搞得这么大的动静。可程家骥觉着自己没有立场去责怪钱绅什么,命令是自己下达的,给钱绅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又遇上日本人的援军逼近这么一出,钱绅用上些狠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真要追究责任的话,这个责任也该自己来负。
虽说心里很不好受,但程家骥更清楚时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最要的还是在日军援兵到来之前占领昌都城。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现在让着你的人引路带我去包围日本人的军营。文老二你和李组长一起去解决那些水鬼。”程家骥面色有些扭曲的对自己妻子曾经的“好友”和文颂远交待着下一步兵分两路的行动。
“是。”蒲牢江西小组的负任人李燕菲干净利落的答道。
在内应们的引领下,新一百师上岸的大部官兵的分成多路向日军设在昌都城中心地带的军营包抄而去,而另一部则在文颂远率领下直扑还在响着枪的日军的军港。
“参座,师座他们已经安全上岸了。”
一直在三平商社里坐镇的钱绅听到这个消息后,性格阴沉的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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