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迟田少佐正为找不到目标而烦恼时,心急如焚的程家骥坐着陈上将调拨给他使用的那辆雪铁龙,从绵阳连夜赶回重庆。程家骥之所以会的如此行色匆匆归心似箭,全是因为钱绅的那份突如其来的电报。电报上只说了一件事情,独立一百师和新七十二师在宜昌附近接到暂不入川,就地协防的命令。独立一百师这支程家骥千辛万苦以打代练拉起来的部队,在程家骥心目的份量之重,怎么评价都不过分。自己的“本钱”出现意外情况,你叫程家骥如何不紧张万分。全仗着这辆新车的性能不错,开车的也是老司机,程家骥才能在十几个小时内赶回陪都。
四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军委会陈上将的办公室。
程家骥到达这里的的时候,黄中将早就来了,显然黄中将在新七十二师中耳目也向其通报了部队要在宜昌待命的消息。
“浩然,你的来意与培民定是一样,正好我给你们一道说说最新情况。从昨天起日军第二军驻合肥一带的二个师团的部队,从各自原先的驻地出发向南运动,目前这股日军的具体意图还不明朗。军委会判断日军这两个师团兵锋所指,不出大别山北部和宜昌两个方向。目前第五战区那边和宜昌方面都已经进入了临战关态。”陈上将这么一说,黄中将和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宜昌方面吃紧了。活该自己的部队的倒霉,在这个时候路过宜昌,被正苦宜昌兵力不足的军委会抓了“壮丁”,也在情理当中。
“辞公,你看我和浩然是不是回部队去坐镇。要是真的打起来。也好更有把握些。”黄中将说道。
“辞公,自富金山一役以来,原暂十八军的部队屡经恶战。虽时有补充,毕竟兵锋已挫,以此疲惫之师对日军新锐之旅,就是培民兄回去尚不知能否再奏肤功。若是三军无帅,这两个师部队能有多少战力,殊堪优虑!”程家骥一字一句都没有提自己,口口声声都是黄中将这位主帅不归如何于战不利。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在用迂回战术罢了,试想一下。身为程家骥地上司兼南昌大火地第一责任人黄中将都会部队了。程家骥这个为人部属的独立一百师师长回部队自是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陈上将是什么人。横跨军政两界的他,岂会看不出程家骥打地这点小九九……话说回来战前请樱。再怎么说总是其志可嘉,黄中将和程家骥在有功不赏之后心无怨望,有这番举动刀算是难能可贵,他也就不好去计较这些小节了。
“这个吗?我请示一下,你们先回去听消息吧。”从陈上将本心来说,是很愿意趁这个机会把黄、程二人放回战场上去,只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他确实做不得主,非得要请示最高当局。
陈上将如此一说,黄、程二人就是再求战心切,也只得行礼如仪告退而出了。
程家骥与黄中将出得军委会的驻地,各自回家去苦等音讯不提。那边厢迟田派到各路口守护的人在潜伏在重庆的日谍的帮助下,也通过程家骥所乘汽车的牌号,发现了程家骥的行踪。虽说这次因事出突然,措手不及下无法调集人手行刺,但目标地首次出现,还是让迟口等人信心大增。
在迟田地布置下,刺客在中山路与国府府路交界的路口外布下了一个在迟田看来万无一失地绝杀网,就等着在程家骥从外面回来时下手了。迟田把动手地时节选在程家骥回寓所时,不但因迟田认为当人办完了事情,要回家时,警惕是最底地。同时也因一个人从外面回家的时候,通常是在黄昏和夜间,刺客进行狙杀时成功地可能性也更大。最后一个理由,则是迟田和他的所有手下都心照不宣的了,那就是黄昏和夜间行刺,行凶者逃脱起来比之白天要方便得多。迟田少佐或许可以不惧生死,可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有时他不得不考虑到,他手下的那些为了白花花的大洋才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的感受。
这一回迟田一伙人的运气不错,在程家骥在加到重庆的当天下午,迟田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将程家骥从固若金汤的国府路约出来的,是于三姑的一通电话。
下午,四点,中山路上的鸿宾茶楼。
“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两人在二楼雅间方一坐定,于三姑就开口见山的说道。
“请说!”程家骥一面故做镇定的答道。一面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莫非于三姑口中所说的交易,会是以让自己为她做某一件事为条件,愿意做自己的四夫人之类的小说里常出现的好事……。
“才来渝的汉阳兵工厂,最近有一批,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的原材料,做出来的枪支弹药要处理,你有不有兴趣?”
“澎。”程家骥听到了自己的浪漫之心破碎的声音,于三姑和他谈得竟是一笔地地道道的军火生意。
“要!是些什么货色,有多少?”心碎归心碎。对于武器弹药程家骥可一向是多多益善的,买私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法子,单靠上面发下来那可怜巴巴的补充,根本就打不了痛快仗。独立一百师之所以能一直保持较强的战斗力,弹药的相对充足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手榴弹二万枚,汉阳步枪三千支,轻、重机关枪八十挺,轻型迫击炮二十门,子弹炮弹十五万发。对方开价二十万大洋。”外表如同天使一般圣洁的军火掮客巧笑倩兮的报价出了杀人凶器的价格。
“价格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付款时间能不能缓此时日。”程家骥虽然很不习惯和于三姑一本正经的谈一桩军火买卖。但他还是得承认,这批军火从数量上到价格上都是方经大战,武器弹药消耗巨大极需补充的独立一百师目前最好地选择。
“对方要求三天内付清全部付清全部款项。”
于三姑这么一说,程家骥立时就明白了,想必这批军火十有八九是烫手货。说什么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地原材料做出来的。多半只是托词,所以才会以这么“合理”的价格地急着出手。
“这就难办了,我要过段时间方能凑足这偌大的一笔款子。”程家骥说的是实话。二十万大洋他倒不是拿不出,可独立一百师的小金库的钥匙在钱绅手上,要想付款,只有等钱绅到重庆才行。
正当程家骥以为这档子便宜检不成了之时,孰料于三姑早已是面面俱到的安排好了一切。
“你要是想要这批货,可以到交通银行去贷款,区区二十万不会是什么难事。”
贷款!出于中国人只攒钱不借钱。尤其不向银行借钱的传统。在程家骥两个时空几十年来地生命。他还真没有去贷过银行地钱。想到自己印象中银行的那些耗时甚长地繁锁地手续,程家骥冲口而出道:“我在重庆一无桓产。而无银行界地关系。拿什么去抵押。再说三天要贷二十万,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于三姑瞪着美目象看一个乡巴佬似的把程家骥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直看得程家骥自己都怀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衣冠不整地地方。她方才开口笑问道:“师爷那张名贴在吗?”
程家骥一摸口袋,巧了,这几天到处奔波,未及换下军装,这张拜帖兼请帖还真在身上了。
“师爷是交通银行的副董事长,又是银行业全国总会的副会长,在重庆鲜少那家银行不买他的帐的。你只需拿着这张名贴去交通银行,并说明你的身份,不但办理时间会很短,拆息也会少许多。”于三姑说的这些话,程家骥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抱着姑且一试心态,程家骥开始了他自打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的第一次贷款之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家骥算是彻底领教了杜先生那一张小小名帖的威力,也明了“杜先生的朋友”这六字在重庆的“魔力”。程家骥拿着那张名帖在于三姑的陪同下,一到交通银行设在重庆的总行立即被让进了经理室,银行经理在抵押了程家骥的那张杜先生的名帖后,立即奉上了可实兑二十万大洋的支票一张。程家骥又签了一张与行价相比利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为期一个月的短期贷款合同,一笔在当时可以让普通一家人几辈子不愁吃穿的巨款,就这样流到的程家骥的手中。整个贷款流程所费时间竟不到一个小时。程家骥出门时,不禁在心底里发出银行效率,数交通的感慨,这种速度恐怕要上吉尼斯了。
黄昏时分,在把钱如数付于三姑后,程家骥在屠靖国马三宝的护卫下急忙赶回家去。回去晚了,紫玉倒是不会说什么,只是她那哀怨眼神让程家骥实在有些吃不消。
黄昏将近时,中山路与国府路交界的路口。
“老板,客人快到了。”在接到前几个路口的监视人员用公用电话传回的暗语后,以迟田为首的暗杀者们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屠靖国,他那屡试不爽的对于危险的特别敏感的直觉,让他在通过迟田设伏的路口前命令司机加快车速,与此同时,他本人也暗自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马三宝虽不知屠靖国这个“嘲凤”的头头为什么如此如临大敌,出于有备无患的心理,也把他那支二十响顶上了底火,靠在窗边,偷偷的向外眺望着。
车里气氛的变化,程家骥不可能觉察不到。
“靖国,有什么不对吗?”
“师座,我的心慌的紧,可能要出事,还是请您先避一下。”
若是换了一个人对程家骥这么说,他不会大在意,可屠靖国屠三是什么人?这个被徐州的官府豪绅们追杀七八年,又在日本人的重机枪的近距离扫射下,能活下来的人的直觉,由不得程家骥不重视。可虽说重视,但程家骥对屠三的直觉的信任,还没到能让他立刻下车避难的程度。程家骥只是把身躯一缩,半躺在沙发上,如此一来,要是有人想对程家骥有所不利,就极难捕捉目标的身影了。
车过路口,迟田早布下的阻击枪手一梭子弹扫过来,立时把轿车的左前轮给打了好几个洞。
“嘎!”司机先是猛一打方向盘,再配合适度的刹车,靠着卓越的驾驶技术,把因突然失于平衡,而大有颠覆的可能性的雪铁龙,硬生生的给停了下来。
车子还有停稳,反应奇快的屠靖国就地一翻身就窜出了左侧车门,再一抬手打出一个连发,那个打坏车轮的汉奸立时了帐。几乎与屠靖国同时,马三宝也下了车,守在了车门的右侧。
两人精确而迅猛的射击,使得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迟田的手下,一时间硬是冲不过来。
“八嘎!”眼见自已部下无法靠近汽车,深知时间不多,程家骥的援兵随时可能赶到的迟田只得亲自出手了。既使在梅机关内部也极少有人知道迟田除了是策划行动高手之外,还是一个极厉害的狙击手。
迟田的枪法很准,心计也毒,他的枪口并没有对准屠靖国和马三宝,而是一枪打在了雪铁龙的油箱上。
幸好,程家骥好歹也是在生死间来回了几趟的人,枪法虽不大拿得出手,自保的能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在汽车爆炸之前程家骥总算是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程家骥一跳出汽车,从早有预谋的迟田枪口下射出的一颗罪恶的子弹直直的在程家骥的身上打出了一朵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