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队开启前,皇帝杨广下了一道旨意,东郡乱匪猖獗……威胁黎阳仓,命左骁卫大将军杨无庆率一万虎牙骑兵前往东郡剿匪
船队继续浩浩荡荡向南前行,杨无庆则率领一万军队沿永济渠疾速南下,三天后,一万骑兵抵达了黎阳仓,他们将从这里渡黄河前往东郡。
黄河渡口上,上百艘官船排成长长的队伍,船帆遮天蔽日,桅杆如林,巨大船只缓缓靠岸,激起的浪花拍打着驳岸,一队士兵列队牵马上船。
“大将军,今天我们运气不错正好有一批运粮船空下来……”。
说话的是杨无庆的副将宋老生,宋老生在当初修汾阳宫时和杨无庆打过交道,他后来被调到凉州,成为凉州总管樊子盖的心腹,樊子盖今年被调为兵部尚书,宋老生也升为左骁卫将军,这次攻打瓦岗寨,他被任命为杨无庆副将。
宋老生对当年杨无庆一箭射杀无尚应记忆犹新,言语间对杨无庆也多了几分恭敬。
杨无庆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请件事我想先和宋将军打个招呼。”
宋老生连忙躬身道:“大将军请说!”
“这次打瓦岗我另负有密旨,打瓦岗本身不重要。”
“卑职明白,救出宇文晶才是关键。”
“你怎么知道?”杨无庆奇怪地问道。
宋老生嘿嘿一笑道:“其实宇文晶之事早已传遍军中,这种事情上面想瞒也瞒不住,大家都说其实不用打,交一笔钱把人赎回来就行了。”
“就是这个道理,人在对方手上,逼急了把人头给你送回来,怎么给圣上交代。”
宋老生一怔,小心翼翼冉:“将军不会真的交赎金吧!”
“看情况再说吧!谁知道宇文晶他们的小命还在不在?”
杨无庆的语气很淡,对宇文晶等人的死活并不感兴趣,周围所有人将领都一头雾水,谁也不知他们大将军在想什么。
大军继续渡河,一队队的士兵牵马登上大船,这时,一名士兵找到了正准备登船的杨无庆。
“大将军,有人找你,说是你父亲的朋友。”
杨无庆一怔,分开士兵快步向外走去,远远地,只见几辆粮车前站着二人,都牵着马,一人年纪约十八九岁,另一人三十余岁,似乎有点眼熟。
杨无庆快步走上笑道:“这位仁兄,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男子呵呵一笑,“那年洛阳西郊狩猎,我和杨将军不是见过吗?还有之前我们也见过。”
杨无庆顿时想起来了,他拍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你是蒲山郡公李密。”
李密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在下!”
杨无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密,历史上李密就是瓦岗寨之主,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现在李密和瓦岗寨没有半点关系,杨无庆笑问道:“李先生找我有事吗?”
“确实有重要事情,能否找个无人之处谈。”
杨无庆点点头,“跟我来吧!”
他快步向一座存放刀枪的帐篷走去,刀枪是后勤辎重,准备最后上船,杨无庆回头看了一眼李密身后的年轻人,略比自己矮一点,长得膀大腰圆,手臂尤长,皮肤白暂,英姿勃勃,后背一把黑色大引和一壶箭,手提一根亮银长枪。
“这位兄弟是……”杨无庆看着年轻人笑问道,他想起一人。
李密拍了拍年轻人肩膀笑道:“这是我的义弟王伯当,他很敬仰杨将军的箭术。”
果然是王伯当,杨无庆也听说过,王伯当和李密是世交,从小父亲去世,他便在李密府上长大,箭术高强。
杨无庆对他笑了笑,王伯当连忙拱手施礼,他们走进了帐篷,王伯当则牵马站在帐篷前。
帐篷里没有位子,两人便席地而坐,杨无庆道:“先生请说吧!有何重要之事?”
李密叹口气道:“你知道你父亲要被罢官免职吗?”
“为何?”
杨无庆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裴蕴已经告诉他,皇帝杨广准备用杀妻之事为借口,罢黜杨玄感,打击杨家,杨无庆明白,这是杨广彻底断绝自己回杨家的念头。
“我相信你也知道,就是为了他杀妻之事!”
李密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杨玄感会节外生枝,出现这个意外,不管是不是真的杀妻,但这个把柄被皇帝抓住了,杨玄感的仕途堪忧,他的雄心壮志很可能会随着这件事付之东流,他现在只能找杨无庆,看杨无庆能不能替他父亲说情,逃过此劫。
“元庆,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如果圣上不追究,那么你父亲向郑家道个歉,最多罚俸半年,也就结束了,可如果圣上一定要追究,那事情就严重了,很可能你父亲会被罢官免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无庆笑了笑,“我知道会有这种可能,当年杨内史只是去祭扫一下我祖父的墓,便被罢官免职,这一次我父亲若因此事被罢官免职,我一点不奇怪。”
“可是……”
李密不知该怎么说,杨无庆冷淡的态度令他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要说,“杨将军,你真的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免职吗?作为人子,你不应该为父亲去向圣上求情吗?”
杨无庆摇了摇头,“我一向很看重李先生的眼光和谋略,但这一次,李先生确实令我失望了,李先生真的不明白,我父亲被贬黜的真垩实原因吗?”
李密确实不明白,他是局外人,他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从一个御史台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杨玄感极可能会因为杀妻案而被罢免,顿时令他心急如焚,匆匆来找杨无庆。
李密有些愣住了,半晌,他试探着问道:“这里面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妨告诉先生,就在圣上把我父亲杀妻案移交御史台前半个时辰,圣上正式决定任命我为幽州总管。”
李密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叹了口气,“天意啊!”
他情绪有些索然,站起身道:“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或许你能比你父亲做的更好。”
“李先生指的是什么?”
杨无庆注视着李密的眼睛,语带双关问道:“是指我做官比父亲做的高,还是指我比父亲所图更大?”
李密的眼里蓦地闪动着精光,他有点不敢置信地望着杨无庆,他当然明白杨无庆的言外之意,难道杨无庆也有这种野心吗?
杨无庆微微一笑,“李先生可能想多了。”
他转身向帐外走去,王伯当正满脸羡慕地望着一队队士兵上船,没有注意到杨无庆出来,杨无庆拍了拍他肩膀道:“好男儿应该去战场上练引,而不是背着一副引做装饰。”
王伯当脸一红,他何尝不想跟随士兵一起上船呢?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李密。
杨无庆明白他的心思,仰头呵呵一笑,快步离去了。
王伯当咬了一下嘴唇,对李密道:“大哥,我能不能……”
李密没有回答他,他注视着杨无庆的背影,眼中充满复杂的神色。
一艘艘大船满载着士兵和战马离开子码头,升起船帆向黄河对岸驶去,一共有一百余艘大船,如果是步兵,每次可运士兵百人,但杨无庆这次带的都是骑兵,所以百余艘大船只能分两次把士兵运过黄河。
副将宋老生已经先走了,现在一部分船只已经返回,开始运第二批士兵,北岸上还有三千余骑兵。
杨无庆准备在最后上船,他站在码头上耐心地等待着一艘艘大船返回,这时,他身后亲兵道:“大将军,他们又来了。”
杨无庆一回头,只见李密在远处向他拱手,杨无庆笑着走上前道:“李先生如果也打算过河的话,可以搭我们的船。”
李密却是想和杨无庆再深谈刚才意犹未尽的话,他拱手笑道:“如果杨将军不嫌我们累赘,我们愿和杨将军一同去瓦岗。”
杨无庆有些愣住了,李密也要同去瓦岗么,莫非这真是天意不成?
瓦岗寨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山,而是和豆子岗一样,是一片由于黄河泛滥的形成的沼泽之地,方圆数十里,位于韦城、灵昌、匡城、胙城四县交界处,地方偏僻,人烟罕至,区域内小河纵横,四通八达,通过卫水甚至可以直达黄河,分布着十几块密集的芦苇荡。
就在瓦岗腹地,翟让率领二千余人修建了一圈周长十余里的土垅,圈地为王,这就是瓦岗寨。
翟让的二千余手下都是善使长枪的渔猎手,拥有小船数百艘,灵活机动,经常驾船深入富庶的荥阳和梁郡抢劫过往船只货物,使瓦岗寨发展迅速,短短几个月时间,便由几百人发展到了两千人,开始引起官府重视。
一个月前,瓦岗寨年轻的三当家徐世劭做下一桩惊天大案,抓住了御史宇文晶和他的二百随从,得到瓦岗寨梦寐以求的四百匹战马和大量钱财,但他们也惹来了大龘麻烦,引发了大隋皇苹杨广的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