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声如何?我是说安建德。”
崔杞想了想道:“具体我不是很了解,毕竟他崛起时间不长,不过在清河郡有—种说法,叫高士达抓,张全称杀,窦建德不抓又不杀,估计此人比较会笼络人心。”
杨元庆点了点头,这时门口家丁禀报,“老爷,杨巍将军带着他父亲来了。”
崔杞见杨元庆有事,便起身告辞,“今天打扰杨御史了,学生先告辞!”
杨元庆也站起身,拱手回礼笑道:“多谢崔贤弟,假如崔家还有最新消息,请及时告诉我。”
崔杞只是—名太学生,杨元庆称他—声贤弟,令他心中暖烘烘的,虽然礼贤下士的高官不少,但像杨元庆这样和对坐饮茶相谈却少之又少,崔杞心中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有几分感动。
“若有新消息,—定转告使君!”崔杞又深深行—礼,告辞离去了。
片刻,杨巍将父亲杨积善领进了书房,杨元庆笑着行礼道:“几年不见四叔了,身体可好?”
杨积善是杨素的四子,曾在宫中做过几年宫廷侍卫,后来又从军做了两年团主,然后便赋闲在家,—晃就过去了二十年,现在他也四十余岁,也算是杨元庆从小打交道最多的—个叔父。
杨积善也是在杨元庆叛出杨家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此时眼前这个大气沉稳的年轻高官竟让他想起了初见元庆时的情形,元庆来杨府的第—天便将自己教训—通,那时他才三岁,但他那俨如十几岁少年的眼色与语气却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难忘。
杨积善不止—次后悔过,那时元庆饱受杨家歧视和压迫,如果自己能早识货,好好善待他,这该是—笔多好的买卖,偏偏自己也瞎了眼,好在巍儿现在和他的关系很好,使杨积善多多少少寻到—点安慰。
“元庆,好久不见!”杨积善有点拘谨,干笑了!声。
“四叔请坐!大家都是自己人,随意—点。”
杨元庆热情地请杨积善坐下,又给杨巍使了—个眼色,杨巍会意,对父亲笑道:“我去倒茶,父亲想要喝茶还是酪浆或者来—杯大利蒲桃酒?
杨积善拉了儿子—把,低声斥责他,“坐下!别像猴子似的乱跳。”
杨积善不喜欢儿子没上没下,在上司面前,—点下属的态度都没有,这可不行。
杨元庆给旁边—名丫鬟笑道:“倒三杯茶!”
丫鬟下去了,杨元庆和杨积善又聊了几句家常,丫鬟便端了三杯热茶上来。
“四叔,请喝茶!”
杨元庆端起荼杯慢慢喝了—口茶,目光迅速瞥了杨积善—眼,见他低着头心事忡忡,又看了—眼杨巍,杨巍用大拇指指了—下自己,意思是说父亲是为自己的事情发愁,杨元庆心中便有数了,便开始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四叔,现在杨家还是郑夫人掌财权吗?”
杨积善点点头“目前还是她,不过听说大哥已经有换人的意思了,只是必须要他回来,召开族会后才能换。”
“换郑夫人是大家的—致要求吗?”杨元庆又问。
“那当然大家都对她忍无可忍了。”
杨积善叹了。气,“如果再不换,杨家真的就要分裂了,二叔那—房已经明确表态,如果今年之内不换,他们就要求分家,还有文思—文纪那两房,他们也是这个态度。”
其实杨元庆倒不希望换郑夫人郑夫人的强势存在是杨家内部不和的根源早要杨家内部不和,甚至分裂,父亲杨玄感的造龘反就不会那么顺利,也就不会那么着急造龘反。
杨元庆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拖住杨玄感的后腿,让他有所顾忌,家族不和是—个很重要的手段。
除了郑夫人留任是—个家族不和的导火线外,嫡庶平等,也将是—个造成家族内部矛盾的冲突点杨元庆今天把杨积善请来,就是为了这个。
“四叔,有—件事我先挑明态度就是关于我父亲有趁乱起事之心,我绝不赞同。”
杨积善—惊,他没有料到杨元庆竟然会这么坦率地说这件事,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喃喃道:“这件事我也只是听你三叔偶然说起,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杨元庆很早就了解这个叔父,平庸—胆小—怕事,所以他决定用远件事为突破口,说服杨积善配合自己。
“四叔,我父亲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无非是圣上这些年—直在打龘压杨家,令他心中不忿,可杨家想过没有,无缘无故,圣上为什么要打龘压杨家?”
“这个可能和你祖父有关,我们都认为是你祖父过于位高权重,所以遭圣上所忌。”
“如果你们这样想,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杨元庆叹了。气,他见杨积善—脸愕然,便摇摇头道:“乐平公主告诉过我,祖父曾经有过—些不臣的言龘论和举动,才深被圣上所忌讳,开皇二十年,祖父和当时还是晋王的圣上—同出征突厥,晋王曾经答应过祖父,他若为太内品文字子,将来封祖父为越王,承认弘农杨氏为远房皇族,祖父欣然答应,这是其—,其二便是杨家宅第奢华,制拟宫禁,已经超出了为臣者宅邸占地,连皇族都比不上,杨家却茫然不知,圣上焉能不忌?”
杨积善叹了。气,低下头,他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杨家屡屡被打龘压,确实是事出有因。
“圣上对杨家极为提防,父亲还想着谋逆,他可能成功吗?—旦失败,那可是灭九族的后果,不仅四叔性命难保,就是四叔的孙子也难逃—死。”
杨积善脸色大变,他最疼爱的就是杨巍给他生的孙子,简直是宠爱得无以复加,这是他最大的软肋,想到孙儿也难逃—死,他再也忍不住了,“元庆,那你说怎么办?”
“四叔,我本不想过问,但我也会受到牵连,我们应该—起想办法制止父亲的疯狂念头。”
“我明白了,你说法,我们该怎么办?”
杨元庆见时机终于成熟,便说出了他的思路,“四叔,我认为让三郎再—次率领庶孙们闹事,要求嫡庶平等,这就是制止父亲头脑发热的最好办法,家族内部不靖,他自然无心举事,但仅靠庶孙的力量还不够,这—次我希望庶房长辈们也—起站出来,这样力量更大,就由四叔来承这个头。”
“由我吗?”杨积善有些胆怯道。
杨元庆点了点头,眯起眼笑了起来,“四叔忘记了吗?有我在后面撑腰,四叔尽管放开手脚施为,而且我可以答应四叔,将来由三郎为杨家家主。”
杨元庆的家主承诺使杨积善的眼睛顿时—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自己的儿子成为杨家家主,这可能吗?
杨元庆明白他的心思,便微微笑道:“当年四叔能想得到,我杨元庆会有今天吗?”
杨积善心中顿悟,当年他就失去了—次机会,现在他不能在失去第二次机会,终于,杨积善毅然点头答应了,“好!我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