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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会儿茶水,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后,看看气氛差不多了,曹志强才微微一笑,主动从怀里掏出一盒哈瓦那雪茄。

“哈瓦那雪茄,来一根?”打开盒子的曹志强微微一笑。

陈家邦一愣,然后就笑着点头:“别人的话,我肯定不能要,但既然是曹社长请客,我当然没问题!”

说到这,陈家邦也不跟曹志强客气,主动从里面拿了一根雪茄,然后很熟练的拆掉封套,又熟练的拿起雪茄钳,开始剪掉雪茄两头。

这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以前接触过。

果然,剪好了雪茄后,陈家邦又熟练的拿起长柄火柴,擦燃后就开始烘烤起雪茄来了。

“哟!”同样抽出一根雪茄的曹志强诧异道,“老陈,挺懂啊!”

陈家邦笑了笑,一边烘烤雪茄一边道:“以前啊,跟着领导接待过外宾,跟着外宾抽过这玩意儿,所以才知道怎么抽。”

“接待过外宾?”曹志强继续诧异,“你好像很早就被分配到红光厂了吧,怎么,以前咱们厂,还接待过外宾?”

“那当然。”陈家邦笑了笑道,“那时候,我刚分来这个厂的时候,厂里还有不少苏连专家,他们中有不少人很爱抽雪茄,我那时候就专门负责接待他们,所以了解了一些这些。”

“苏连专家?”曹志强愣了愣,“那得是五十年代的事儿了吧?”

“嗯。”陈家邦烘烤好了雪茄,又擦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雪茄烟,放在嘴里使劲儿的抽了一口。

把烟雾在肺部过了一遍后,陈家邦才缓缓的把烟雾吐出来。

而随着烟雾的吐出,陈家邦的表情也渐渐变的平和,眼神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刚调来红光厂的时候,是1958年,当时咱们跟那边的关系还很好,而且厂里的苏连专家也很多,大家相处的也很愉快。

就比如这个雪茄吧,当时我服务的那个老专家呢,几乎每天都要抽雪茄,然后看我好奇,就手把手的教我怎么抽,还跟我讲了很多雪茄的故事。”

微微一笑后,陈家邦又抽了一口雪茄,这才继续道:“那时候,我中专刚毕业,也是意气风发,对什么都好奇。

那时候的我,不光跟那个老专家一起偷偷抽雪茄,还一起聊天,一起畅谈国事,甚至跟他争论过好多次路线问题。

呵呵,想起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曹志强此时也点燃了雪茄,悠悠的抽了口烟道:“书生意气嘛,很正常,想必人家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也是。”陈家邦点点头,“那是个老专家,虽然经常被我气的不行,但回头又对我很和蔼,跟没事儿人一样。

说起来,当年那些北边来的老专家,人真的不错,可惜,可惜啊。”

曹志强自然知道他可惜的是啥,不过这种事情嘛,他自然不能多说,也不好多评论。

“也没什么可惜的。”曹志强微微一笑,往后一躺,就躺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道,“时代车轮滚滚向前,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使命。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在当下,好好的放眼未来。

人都要往前看,你说对吧?”

“呵呵,说的对。”陈家邦笑眯眯的点点头,也学着曹志强的样子,翘起二郎腿,深深的倚靠进沙发背上。

这种放松的姿态,是体现双方关系最好的证明。

一般来说,这时期的人在办公室谈事情的时候,只有关系够铁,才能坐的这么放松,意思是对你完全不防备的意思。

要是关系稍微差点,是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的。

看到对方做出这种姿态,曹志强再次一笑,然后道:“对了,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听说你被提名为咱红光厂的下一任厂长了?

恭喜恭喜啊!以后啊,我可就要叫你陈厂长了,哈哈哈!”

“嗯?”

听到这里的陈家邦一愣,下意识坐直身体,连忙对曹志强解释道:“社长,您别误会,那个厂长的提名,是工管会的人搞出来的,不是我要的。

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诧异。

而且我也跟李厂长说过了,说我绝对不能当这个厂长。

真要当,那也得是社长您来当。

毕竟谁不知道,咱红光厂能有今天的成绩,几乎都是您一己之力促成的。

要没有您,咱红光厂可能早就没了。

所以您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言辞拒绝的!”

曹志强哑然失笑:“好了老陈,你看你,这是搞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你可就把我想窄了。”

微微一笑后,曹志强继续道:“而且,你也不想想,咱们的工厂管理委员会,也不会随便提名某人当厂长,他们也是要听领导的。

而工厂管理委员会的人,要听谁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陈家邦皱了皱眉,然后叹口气:“我知道,咱们厂的工厂管理委员会,名义上是听董书记的,实际上是听李厂长的。

毕竟李厂长在厂里这么多年,威望无人可及。

更何况,现在正在搞所谓的企业改革,要搞什么厂长负责制,这李厂长的权力就更大了。

所以说,这次提名我当厂长的事儿,如果不是李厂长授意,是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略微一顿后,陈家邦又道:“曹社长,你放心,虽然李厂长是我的老领导,但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对咱们厂来说,谁的功劳最大,谁的重要性最高。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红光厂,可以没有我陈家邦,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曹志强。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此时的红光厂,已经不是原来的红光厂了。”

说到这,陈家邦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原来的红光机械厂,好歹也是冶金部直属企业,招牌亮,分量足,而且工业产值也很高,是咱京城里举足轻重的大企业,更是部里重要的小金库来源地。

那个时候,背靠冶金部,咱们干什么都方便,到哪儿都被人羡慕。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各个部门都在整改,咱们红光厂也早就不是以前的红光厂。

虽然还是挂着冶金部的直属名头,但实际上部里已经不管咱们了,或者说放弃咱们了。

要不然,之前的整改,也不会先把刀落在咱们头上。

如今咱们在城里的厂房地皮都交出去了,主厂不得不撤往东北的分厂。

就这,还多亏当初你的谋划,尤其是你搞来的那个中日合资的朝阳电子厂项目。

没有这个盒子项目,咱们厂恐怕连保留下来的资格都没有,招牌都要被摘走了。

虽然你提前未雨绸缪,给咱们搞了很多出路,比如这个出版社,还有运输公司之类的。

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大后台,那别说这出版社了,就连那运输公司,也没法继续做下去。

尤其是咱们的运输公司,做的事情本来就有点擦边,一个搞不好,就容易被人说是投机。

以前红光厂红火的时候,没人敢说咱。

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之所以咱们厂看起来还挺风光,各项业务都进展很顺利。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那都是因为你曹志强曹总的缘故。

因为世人都知道,你的背后有徐老,而徐老虽然退休了,可他的威望还在那。

尤其是冶金部里现在的头头脑脑,那都得给徐老几分薄面。

不光如此,我听说您跟那位负责宣传的王老也关系不错。

王老现在可还在位子上呢,而且权力不小,听说现在还抓纪律了。

当初咱这个出版社,可就是看在人家王老的面子上,才给特事特办的。

就冲王老这个面子,别说这京城了,就是这全国范围内,也没几个人敢找茬的。

所以说,不是我不想当什么厂长。

而是我很清楚,我现在没那个本事。

我如果当上厂长,是罩不住咱们红光厂的。

只有你,曹社长!

只有你来当这个厂长,才能彻底罩住咱红光厂,并且带领咱们厂继续走向辉煌。

因此,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我真没有越过您的意思啊!”

听到陈家邦如此情真意切话语,曹志强微微一笑,然后摆摆手道:“好了老陈,你的心意我懂,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你先听我说。”

又抽了口雪茄后,曹志强才慢悠悠的道:“老陈,既然你知道,咱厂里威望最高人是李厂长,而工厂管委会的人,也基本都看他的意思,那你就应该知道,提名你当下一任厂长的事情,是李厂长的意思。

但是呢,李厂长不光是你老领导,也是我的老领导。

尤其是,我现在跟李厂长的关系可不一般,而且我的情况,他老人家想必也比你更清楚。

因此,你凭什么认为,李厂长让人提名你当下一任厂长的时候,我会不知道呢?”

陈家邦眨眨眼:“您是说……这事儿您早知道了?而且还是您同意的?”

“那当然。”曹志强微微一笑。

紧接着,曹志强脸色一正道:“其实,之前我还在日本的时候,李厂长就跟我通过电话,问过我的意思。

毕竟你也知道,李厂长年龄很大了,而且最近的身体也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打算过了这个年,就把厂长的位子卸下来,交给别人。

他当初给我打电话,意思是让我来当这个厂长,这是很早的时候他就给我说好的。

不过,我拒绝了他,拒绝了当下一任厂长的要求。”

“拒绝?”陈家邦诧异道,“你为什么拒绝?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吗?”

曹志强笑着摇摇头:“虽然我的年龄是不够格,但那是以前。如今正是变革的时代,这种年龄限制,早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尤其是现如今,咱们厂已经是厂长负责制了,所以工厂管理委员会的决定,就是厂里的最高决定。

基本上,如今只要工厂管理委员会认定谁是下一任厂长,董书记也认可了,上面是不会有人轻易推翻的。

咱厂的工厂管理委员会,那都是听李厂长的,而董书记也跟我关系很好,所以我只要答应,那下一任的厂长铁定是我。

而且不客气的说,咱红光厂能走到现在,我确实居功至伟,这一点,想必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会有什么人反对我当厂长。”

“那你还拒绝?”陈家邦皱眉问。

曹志强笑了笑:“老陈啊,都说了,稍安勿躁,让我把话说完。”

看到陈家邦点头后,曹志强才继续道:“没错,单纯从咱们厂的角度看,我当下一任的厂长,其实没啥阻力,哪怕我的年龄不够,工龄不够,但功绩足够了。

在这个变革时代,我当厂长的话,说不定还能上个新闻,帮忙宣传一下,反正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然而,对现在的我来说,我已经不能只把眼光放在红光厂上了。

或者说,红光厂的厂长,对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拖累了。

我不是说红光厂不好,而是某些情况下,我来当厂长,反而对双方都有害,不利于让咱们厂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因此,我跟李厂长说过了,厂长的位子,最好还是交给你。

你的资历能力,那都没的说,如果你当下一任的厂长,绝对没人说三道四。

相反,我以后不可能整天留在咱们厂,甚至我大半时间都不可能留在厂里。

对于一个工厂来讲,厂长如果整天不在厂里,整天在外面浪,这算什么啊?

所以,如果我们今后想走出国门,走向世界,那就必须做好分工。

其中一人,要牢牢的坐镇本厂,协调各个部门的运作。

另外一个人,则要到处走动,为咱们厂寻求更多机遇。

很明显,我就是那个适合在外走动的人。

也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当厂长,最多当个副厂长。”

微微一笑后,曹志强继续道:“老陈啊,还是那句话,风物长宜放眼量!

咱们国家刚刚开始改开,这就意味着到处都是机遇,到处都是钱,但也到处都是风险!

这就好像坐船出海一样。

虽然面对广袤的海洋,我们拥有近乎无限的机遇,但也同样拥有无限的风险。

这个时候,我们不光要懂得把握时机,也要懂得固守本心。

我呢,是闲不住的,就适合四处寻找时机,四处寻找战机。

你就安安分分留在厂里,做好生产跟保障工作,本本分分的经营工厂,以及守住我打下来的江山。

我或许能给厂里找来更大的机遇,取得更大的进步。

但机遇这种事情,谁也不敢说永远都是对的跟好的。

万一哪一天我出了差错,被人从高空打下来了,还是要有个安全的退路,有个安全的后方接住我才行。

你跟红光厂,就是我的退路,就是我的后方。

只有你们安稳了,我才能一往无前的在外拼杀。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