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就算你恨我,但你体内终归流着我李家一半的血!你能否看在咱们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叫我一声八舅…”
林景川一脸不情愿,愣愣的看着他另一只还在滴血的手,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哪里见过生离死别的场景。
更何况,李牧不来硬的,反而和他谈感情。
让林景川根本就应付不了。
李牧凄然一笑:“景川…”
“八…八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但如果你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命,帮我重获父皇的信任,那我会在心里原谅你!”
李牧内心一喜,一副感动至深的表情:“好孩子!八舅不需要你的原谅!你太善良了!你如果将来想获得储君之位,就必须学会杀伐果决!将所有阻碍你未来登上皇位的人统统杀光!”
林景川大吃一惊,想要将手抽回,却被李牧死死拽着。
“孩子,听八舅说!成大事者要学会心狠手辣!当年你父皇也是一路披荆斩棘,杀了所有阻碍他的人,才有今天的成就!而你,在这一点和他很像!但你还小,并不懂夺嫡之路有多困难!如果你不狠,将来你的下场或许比八舅还要惨!”
“你父皇是什么性格,八舅最清楚!他之所以不待见你们娘俩,是因为他忌惮你体内有一半李家的血脉!你若不争,你父皇最后一定会将大位传给他和无月皇后的儿子,也就是你三弟景丰!你还不明白吗?”
“你仔细想想,如果你父皇将大位传给你,就等同于将皇位又还给了李家!他是绝不可能接受的!所以,八舅害谁都不会害你!必要时刻,为了夺得皇位,你可以对任何人下手,也包括你父皇!”
“不!!”
林景川再也绷不住,猛然站起身,一把将李牧推倒在地上。
“你这个混蛋!!本皇子可以杀任何人,但绝不会对父皇还有娘亲下手!!”
听到这,李牧欣慰一笑。
“好孩子!你能这么想,八舅就放心了!不愧是拥有我李家血脉的传人!这件事不需要着急,你要学会隐藏,等羽翼丰满,再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现在…捡起地上的匕首,割掉八舅的头,带回去领赏吧!你父皇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哈哈!!”
听着他肆意大笑,林景川只感觉魔音绕耳。
他怒目圆睁,冲上前一脚踢在李牧的脸上。
而李牧早就失血过多,意识恍惚,根本感觉不到疼。
他与林云斗了大半辈子,是何等的精明,心机何等的深厚,自然看出自己已经成功将复仇的种子埋在了林景川的心里。
而他这番充满极端思想的话,更是深深刺激了林景川。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是好人,一是坏人。
想做好人却要用一生去守护,但若做坏人,仅仅需要一个念头一次冲动。
显然,林景川已经迈出这足以改变命运的一步了。
所以,李牧随死无憾,反而觉得自己解脱了。
他趴在地上,喃喃自语道:“终于不用这么累了!四哥,九弟,湘柔,你们来接我了吗?不要怪我无能,我真的是尽力了!”
而林景川受到刺激,情绪濒临崩溃,将这些年的所有压力和委屈全部释放,不停的对李牧拳打脚踢。
直至将李牧活活打死,他已经累的坐在地上,就像蛮牛一般喘着粗气。
眼中带着强烈的杀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普通人和杀过人的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一刻,他心里再无恐惧,并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原来,以暴制暴是如此的爽快。
李牧死了,得到了心灵上的解放。
却将林景川内心的魔鬼彻底释放。
不得不承认李牧这一招的厉害和狠辣,为达到目的,居然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林轩费尽口舌,只要有机会就想尽一切办法训导这个侄儿。
却没有李牧这一次出手效果好。
而他虽然得偿所愿,将仇恨转移到了林景川的身上,却是以付出自己生命为代价。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远乔和陈曦,带领一群绣衣使官兵冲进大客厅。
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林景川坐在血泊之中,双眼瞪的像是铜铃,那强烈的杀意,任何人都能感觉到。
而他一手握着带血的匕首,另一只手则抓着被他砍断的李牧头颅。
陈曦一看李哥死的如此惨烈,那头颅居然还挂着笑脸。
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彻底崩溃。
发一声尖叫。
转身冲出客厅,将晚饭吐了一地。
而张远乔也被吓蒙了。
他做官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血腥残暴的画面。
这小子不愧是凶名远播的林帝儿子,下手居然这般毒辣。
他做梦也想不到,林景川的所作所为,会是被李牧逼出来的。
四周的绣衣使也都一脸凝重。
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林景川恢复平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另一只手仍死死抓着李牧的头颅。
“张尚书,你是来救本皇子的吗?”
张远乔勉强一笑,他这次明显有些惧怕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
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的狠辣,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这要是他自己儿子,他肯定不会放过,要严加管教,不然他日必闯下大祸。
不过,张远乔隐隐感觉到,这大端皇子似乎一夜成熟了。
看人的眼神不再像白天时的躲闪,现在反而变得有些深邃,仿佛要吃人一般。
但张远乔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这血腥的环境,才让他产生这种错误认知。
“是!看到皇子殿下平安无事,下官总算是安心了!还请您随下官进宫!恭王和柳帝陛下正在宫里等您!”
林景川点点头,木然走出待客厅。
他每迈出一步,地上都会残留一个血脚印。
也代表他真的成长了。
不过,想要走出一条血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将注定是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