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里,乱成一团,杂乱得让人不知所措。
水井被炸裂,水柱一下子冲上来,水流得到处都是,屋顶上的那些鸽子和野鸟,来不及跑的军士,或被炸死,或被炸得面目全非。
鲜血随处可见,残破满目皆是。
沈唯卿忽然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满脑子都是浑浑噩噩,连半点思考的能力都没了,只能不知所措的往前走,嗓音都变得沙哑而颤抖起来,透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长安?长安?紫岚?
长安?沈唯卿不敢轻易下脚,连走路都是低着头,瞧着横七竖八的石柱,看着被炸得断成几节的木头,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长安,你应我一声,长安!
无人应答,只有军士不断扒拉着乱石的动静。
冷风从耳畔掠过,明明不是太冷的天气,此刻却是冷得瑟瑟发抖,让人止不住蜷缩,止不住遍体生寒。:
长安!沈唯卿歇斯底里,祁越?祁越?
是了,他们都消失了。
紫岚也没动静,祁越也没反应。
好像,只留下沈唯卿一人。
给我找,给我找!沈唯卿疯似的大喊着,歇斯底里的唤着她的名字。
他不信她死了,陈戊都能逃出生天,祁越和紫岚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陈戊吗?翻倍的火药又如何?百里长安是天生凤命啊!
她是摄政长公主,是大昭的天之娇女,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的死去?
沈唯卿不信,打死也不信!
边上仍有火光,有军士在扑火,楚英领着人在原来的位置上翻找,可厚重的梁柱和院子里的假山被炸得四分五裂,现如今堆砌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底下是个什么动静,也不敢随便扒拉,万一再度伤着长公主该如何是好?
当然,最大的问题是,具***置在哪?
是不是活着还是其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便罢了,可位置呢?
他们若是跑出了屋子,又会在哪个角落里呢?所以这宅子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可能成为长公主的容身之所。
长安?沈唯卿还在喊。
楚英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扒拉着脚下的石块,一颗心愈渐不安,越早找到,长公主存活的可能性越大,迟了……怕是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长公主?王景恩也在喊,祁阁主?阁主大人?
世子爷啊世子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要不然的话……可就真的要命了!
百里长安!祁越?紫岚?沈唯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黑漆漆的地方,满眼都是火光缭乱,却始终没有百里长安的回应。
仿佛,真的如了陈戊的愿,让那尊贵无双的明媚女子,从此消失在了这人世间,不复存在!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唯卿便觉得天都塌了,整颗心都揪着疼。
不,不可能的!
不可能!
大人!楚英忽然抬手,高声厉喝,都别动,都别出声。
所有人瞬时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昏暗中,火花哔啵炸开,发出低哑的声音。
沈唯卿站在那里,屏住呼吸环顾四周。
在哪?
她在哪?
蓦地,有乱石哗啦啦落下的细碎声响,好似是从底下传来的。
方向是正前方,但具***置在哪,确实无法分辨。
都别动。沈唯卿压着脚步声,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都别出声。
稍
瞬,乱石声音停了下来。
四下又恢复了最初的死寂。
怎么没动静了?
为什么又没动静了?
难道只是风吹的?
长安?沈唯卿弯腰,让自己的声音能更接近地面,祁越?紫岚?
每个人的名字都喊一遍,可有谁能真的听见呢?
长安?你到底在哪?沈唯卿红了眼眶,连嗓音里都带着哭腔,最后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长安!
百里长安!
突然间,脚踝一紧,沾满鲜血的手赫然扣住了他的脚腕。
长安?沈唯卿差点哭出来,快,快过来!
人在这里!
人在这里!
他的长安在这里!
长安还活着,他就知道她一定还活着!
长安……
快!楚英厉喝。
王景恩急忙跑过来,快,快搬!
那个位置,叠着高高的乱石,应该是整面墙都坍塌了下来,所以将这一块压得死死的,但也正因为这是一面墙,在墙和廊柱的位置,给他们腾出了一片生存空间。
百里长安不是别人,她啊,是天之娇女,是大昭的摄政长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