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黑漆漆的,看不见人影,可是百里长安真的听到了有人说话。
是女子,是两个女子的声音。
主子三思!
就她吧!
可是,少主年岁太小,出行皆有亲随跟着,上面盯得紧。
那就一命换一命吧!
主子?
你下去吧!
主子,您如今怀着身子,可不敢轻举妄动。
我自有打算!
主子?
到了那时候啊,你们就有机会把她带出去了。
主子这是何意?
你很快就会知道。
百里长安疯了一般,扯着嗓子怒喝,谁?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没人回答,所有的声音,忽然间好似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她的脑袋却是越来越疼,钻心的疼,仿佛有人要用锤子,撬开她的脑壳。
她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想来个人,能帮帮她,帮她止疼,实在是……太疼了!
长安!
昏迷之前,百里长安依稀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林子里的夜,黑瘆瘆得吓人。
长安?沈唯卿抱着昏迷的百里长安,低声连唤两声。
人在怀里,一动不动。
大人?楚英急了,这儿不是安全之处,还是先把人带走吧!您伤得不轻,长公主就交给卑职来背着。
楚英说的一点都没错,沈唯卿此番算是死里逃生,冥渊这帮狗东西穷追不舍的,实在是可恨,甚至于暗箭伤人。
沈唯卿此前就为百里长安挡刀,受了重伤,其后又跟冥渊的人交手,更是伤上加伤,此番是瞧见了百里长安留在林子外的记号,正打算抄近路朝县衙赶去,没成想在乱葬岗附近,居然听到了百里长安的声音。
如此,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背上她。沈唯卿自己也伤得不轻,自然顾不上百里长安,走!
楚英颔首,是!大家都跟上。
是!
林子里,一行人快速奔跑着。
及至出了林子,众人这才稍稍停下来休息,只是百里长安一直没有苏醒,嗓子里还发出恒哼哼唧唧的声音,仿佛不太舒服?!
长安?沈唯卿又喊了一声。
百里长安仍是没有苏醒,但瞧着似乎情况不对头。
大人?楚英开口,长公主的身子,好似有点烫。
闻言,沈唯卿当即伸手去探百里长安的额头,果不其然,烫手得厉害。
环顾四周,也没个能落脚的地方。
先往前再走走。沈唯卿咬咬牙,看看有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快!
既是发了烧,自然不能再待在林中过夜,得赶紧找个地方让她休息,若是能临时找个大夫,那自然是更好不过。
好在,继续往前走,过了小土坡,便可见三三两两的几户人家。
去问问。沈唯卿道。
底下人赶紧上前问询,须臾转回。
屋子里的人都被杀了。
沈唯卿陡然一怔,被杀了?
是!底下人点点头。
楚英心知不妙,大人,不是圣教就是冥渊的人干的,总归跑不了这二者之一。
既是屠戮过了,自是安全的。沈唯卿打算冒个险,走!
楚英有心要劝解,可背上的百里长安,烫得跟烙铁似的,着实也是耽搁
不得,只能赶紧跟着冲过去。
院子里的……楚英刚要开口。
沈唯卿便制止了众人,所有的东西都不要碰,将我们留下的痕迹清扫干净,进屋!
是!
是!
床褥都是现成的,只是,屋子里连个炉子都没有,只能起灶生火,烧点水再说。
长安?沈唯卿眉心紧蹙。
百里长安躺在床榻上,面颊因为起热而滚烫绯红,整个人瞧着奄奄一息的,情况极为不好。
须臾,楚英端着热水过来。
大人,我……
我来就行。沈唯卿拧了帕子,你去看看,这屋子里还有没有什么可用之物?另外,尽量不要破坏痕迹。
楚英颔首,是!长安,我是沈唯卿,你可听得见?沈唯卿仔细的擦拭着百里长安的面颊和掌心,其后将冷帕子覆在她的额头,长安?
百里长安仿佛在说着什么,可又好似说不出来什么,嘴巴始终在一张一合的,但声音很轻很轻,纵然沈唯卿附耳上去,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她到底在说什么?
沈唯卿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她后脑勺的伤口,确定没有二度出血,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只要后脑勺的外伤没事,其他的还好说。
只是这热度不降下去,也是个问题……
这一夜,注定了手忙脚乱。
天将亮的时候,百里长安的热度才稍稍退下,身上一遍遍的出汗。
楚英烧了一锅水,沈唯卿则一遍遍的为百里长安擦汗,当然……仅限于表面,他纵然对百里长安有心,也绝非卑鄙小人,不会做那趁人之危的事情。
去弄点吃的。沈唯卿吩咐,烧退了就能醒来,多半是会饿的。
楚英颔首,卑职这就去。
这农舍里,还有一些吃食。
米缸里还有一点点米,饭是吃不上了,但是煮粥还是足够的。
只是,还不等楚英将米下锅,底下人快速从外头跑回来。
大人,有人来了!
楚英骇然抬头……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