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安骤然睁开眼,难掩眸中的惊惧之色,整个人都慌乱得手足无措,一把便揪住了祁越的衣襟,颤抖得不成样子。
做噩梦了?祁越忙不迭将人摁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做梦而已。
做梦?
百里长安仍是浑身颤抖,死死揪着祁越的衣襟,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死死的抱紧了她。
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言语,而是拥抱,毫无顾忌的拥抱……
四下,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直到怀里的人逐渐平静下来,祁越才低声开口,梦到了什么?
梦……她扬起头,一双眸子泛着猩红之色,唇瓣轻轻蠕动,想说点什么,又好似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祁越。
稍瞬,百里长安好似回过神来,眸光微恙的环顾左右,这才惊觉这原来还是那个山洞,不是大漠,也没有血染的湖。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是她一个人的噩梦。
可是,梦里的场景却是那样的真实,让人简直无法想象。
梦到了什么?祁越低声问。
百里长安沉默了,那些场景,似乎一辈子都不敢再回想。
见状,祁越不再多问,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她。
百里长安一动不动,眉眼间的惊慌之色逐渐淡去,终是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我没事了,你安心便是。
说着,她轻轻推开他。
真的没事了?祁越又问。
百里长安点点头,但看得出来,情绪不高,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痴痴愣愣的,显然还没从惊恐之中走出来。
祁越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但他很奇怪,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把她吓成这样?不管是百里长安还是金陵,不似想象中的胆小。
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外头现在如何?百里长安徐徐站起身来,伸手掸了掸身上的尘泥,面色沉静而平和,瞧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转瞬间的平静,只能发生在摄政长公主身上。
沈大人还没回来。祁越回答,探子已经去找人了。
闻言,百里长安转头看他,眉心狠狠皱了皱,稍瞬又逐渐舒展开来。
他自有逃生之道。百里长安缓步朝着外头走去。
白日里的林子,昏暗之中透着阴凉,但总是有光落下,略显光影斑驳。
百里长安立在树下,转头瞧着身侧相随的祁越,一开始,我以为……没成想,每次都被你认出来,我与金陵的区别就这么大吗?
是!祁越没有否认,公主身份尊贵,与金陵是完全不同的。
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可以辨别出,眼前醒转的是金陵还是百里长安?!
嘴里没半句实话。她负手而立,言语间满是嗤然之意,不过眼下,我没工夫与你计较这些,待沈唯卿回来,尽快做安排,无论如何都要先离开这林子再说。给我找个大夫,我觉得我的伤势反复,未必是后脑勺的伤势缘故。
祁越愣怔,公主的意思是……
我不是大夫,可身上的变化却是最清楚的。百里长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可以肯定,来的路上一直没有苏醒,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
如果不是对方一直给自己喂药,她怎么可能毫无意识的出现在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给她……吃了什么药?
祁越沉默,这是一直被忽略的问题,若真的照她所说,
这反复的切换金陵与百里长安的样子,可能真的是中招了!
只是,他不是大夫,能查验是否中毒是否有内伤,但其他的事情,委实无能为力。
她的脉象还算寻常,是以……
是!祁越行礼。
百里长安眯了眯眸子,这笔账,早晚得算清楚。
这些人敢动她,那便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尤其是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圣教的教主……百里长安捻着袖口,你有什么想法?
祁越躬身,没有。
你撒谎的样子,很让人讨厌。她裹了裹后槽牙,转身面对着他,阿越,你知道的,我最恨的便是欺瞒。
祁越直起身,公主……
啪的一声脆响,在他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的时候,百里长安的耳光子,已经先一步上前,别在我跟前耍那些小心思,阿越,你不擅长说谎,骗不了我!
须臾年岁,她说过的谎胜过任何人,谁能在一个骗子跟前,耍滑耍刁呢?
奴才该死!祁越跪地行礼。
百里长安扬起头,双生子。
闻言,祁越骇然抬头,公主?
我说了,你不擅长说谎。百里长安瞧着树梢落下的斑驳光影,若她是乔装易容,你会第一时间回答我,可你犹豫了。犹豫,就说明这件事,事态严重,皇家最严重的事情,莫过于双生子的存在,她与我长得一样,并非乔装易容。
祁越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我曾听父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提起过一嘴,悄悄的听到过一耳朵。百里长安扶着树干,目光沉沉,若为双生子,宫中众人必定是讳莫如深,不会多说半句。.
祁越颔首,公主始终是公主,圣教的教主只能是教主,不管发生何事,她都是冒充摄政长公主之人,于情于理于法,都该死!
你是怕我会心软?百里长安冷不丁捏起他精致的下颚,迫使他不得不抬头望她,阿越,我八岁开始杀人,双手染满鲜血,你觉得一个陌生人,仗着那可笑的血缘,就能让我手下留情吗?
若是如此,她那两位皇兄就不必死了……
长公主英明!祁越行礼。
百里长安裹了裹后槽牙,越是如此,越留不得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