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峰笑着站起身来:“怕了你了,说起这事,我得走了,睿融还在南林寺广场等着我逛街呢。”
张大官人总算明白这厮为什么把自己约到这里喝茶了,敢情是为了陪女友逛街方便,张扬忍不住道:“重色轻友!”
常凌峰只当听不到:“我先走了啊!”
常凌峰说走就走,张扬一个人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呆着,说实话,这寺院茶社里也没什么好茶,喝到嘴里总觉着有股烟火味儿。
常凌峰前脚刚走,三宝和尚后脚就溜了进来,一脸笑容的冲着张扬道:“张主任,您别急着走啊,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开光的佛珠,您带上。”他将一个黄布口袋递了过去,张扬之前每次来南林寺的时候都会找三宝和尚要一些佛珠,现在身边信佛的人越来越多,留着送人倒是不错。
三宝还专门给张扬准备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这串佛珠是和印度僧人交流佛事的时候得到的,经由印度高僧亲手开光,所以十分珍贵,张扬也没跟他客气,收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乔振梁的夫人孟传美,她热衷佛事,有机会将念珠送给她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扬走向自己的皮卡车,三宝恭敬相送,张扬道:“看来你最近混得不错。”
三宝和尚恭谦笑道:“全都仰仗张主任的照顾。”三宝这家伙机灵是够机灵,可惜太世俗了一点,作为一个出家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道:“南林寺是江城佛教界的一块招牌,搞活经济的同时也要注意社会影响。”
三宝和尚道:“张主任放心,我们营业的收入全都用于佛教事业,我们准备在清台山的春熙谷建一座佛寺,申请已经递上去了,不过上头迟迟未批。”
张扬一听他提起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想他帮忙。张扬笑了笑道:“跑到春熙谷建佛寺?我记得那里好像已经有佛寺了,你当建寺庙和开公司一样啊?还能到处开分店?”
三宝和尚笑道:“之前那位海瑟夫人来南林寺谈投资的,不过听说她突然死了,这件事只怕要搁浅。”
张扬听说这件事居然也和王均瑶有关,顿时没了兴趣,淡然道:“她和多起重大贪污案有关,已经畏罪自杀了,我看她的投资,你们不要才好,免得那些黑钱污秽了佛门清净之地。”
三宝和尚听张扬这样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吃惊,失望的是看来这座佛寺修不成了,吃惊的是险些用了黑钱,他毕竟是佛门弟子,心中还是有些忌讳的。
张扬道:“我走了,以后如果遇到有爱国商人想要投资兴建佛寺,我第一个跟你联系。”
三宝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名片呈给张扬,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看看你,哪还像一个出家人!”
三宝和尚道:“与时俱进,不能墨守陈规啊!”
离开南林寺之后,张扬去了秦清家里,秦白已经回家,把张扬要来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大门敞开着,显然是做好了迎接张扬的准备。
听到张扬的脚步声,秦白从屋里迎了出来,笑道:“这么久啊,我爸正等着你呢。”
秦传良的声音从秦白身后传来:“张扬,快屋里坐!”
张扬叫了声秦叔叔,把途中买来的几盒礼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秦传良笑道:“你啊,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张扬道:“这么久没来看您了,春节期间遇到点事儿,也没时间过来,买点礼物略表存心。”
秦传良对张扬这个年轻人是相当喜欢的,他向张扬招了招手,让张扬来到八仙桌前,看江城北门附近城隍庙的修复效果图,最近市里请他过来担当修复工程的顾问,说来也巧,把他从岚山请来的是李长宇,可秦传良来到江城,李长宇却调去了南锡担任市委书记。不过江城市政龘府对秦传良这位老专家还是相当的重视和尊敬,不但给他一份优厚的薪酬,还专门给老爷子在城隍庙附近提供了一套住房居住,避免他来回奔波。秦传良之前一直都住在那里,也就是这几天过年放假,才回到家里居住。
张扬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那幅效果图,其实他对工程是不怎么懂得的,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他认为现在江城重修城隍庙,只不过是过去他修建古城墙,修复老街,古建筑重修工程的一种延续,并没有太多的创意,但是有一点无可否认,江城的旅游这些年见到了成效,随着游客的增加,旅游及相关产业带来的收入也是逐年增加。张扬、李长宇这些人功不可没。
张扬没看到秦清,眼睛四处搜索了一下,轻声道:“秦叔叔,秦市长不在吗?”
秦传良道:“感冒了,去医院输液,就快回来了。”
张扬听到秦清病了,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秦清最近的身体总是不太好,上次在岚山就生病,想不到没过多久又生病,看来自己要抽时间帮她调理一下身体了。
正说到秦清的时候,秦清从医院输液回来了,她在外面已经看到了张扬的皮卡车,知道张扬来了,这些天以来,秦清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张扬,可张扬自从去了美国之后就中断了和外界的联络,她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听说张扬从美国返回之后,秦清甚至想过去南锡找他,可是她懂得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并不适合出现在张扬的身边,只能默默压下对张扬的思念,等他主动来见自己,经过这些天的煎熬,他总算来了。
秦清的身份和位置决定她必须要克制自己,望着明显清瘦的张扬,秦清感到一阵心疼,她清楚地知道,最近张扬的人生遭遇了怎样的变故。在张扬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她却不能在他的身边,不能帮他分忧,秦清忽然厌倦了自己的职业,如果可能她宁愿回归一个小女人的角色,默默陪伴在张扬的身边也好。
张扬笑了笑,虽然他的笑容中明显还带着忧伤,不过他的笑已经给予秦清足够的宽慰,张扬道:“清姐回来了,身体怎么样?”
秦清淡然一笑道:“没事儿,只是受了凉,现在已经好多了,今天本来是不想去输液的,可最后一天,想想还是去了,权当是巩固巩固。”
秦传良道:“你们聊,我去准备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张扬慌忙道:“不了,今晚杜书记约了我,我不好推。对了,清姐,杜书记让我请你一起过去。”其实杜天野压根没有请秦清吃饭,是张扬故意找了个借口。
秦传良一听市委书记约了张扬,只能作罢。
张扬其实满肚子的话想和秦清说,可当着秦传良的面并不方便。
秦清也想和张扬单独说话,听到张扬这样说,轻声道:“爸,那我晚上不能在家里陪你了。”
秦传良道:“你病还没好透……”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女儿的用意并不是去吃饭,马上又改口道:“张扬,帮我照顾好小清。”社会阅历摆在那里,年轻人的那点事儿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张扬笑了笑道:“秦叔叔放心,清姐的酒我全都给代了。”他又坐了一会儿,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方才提出离开。
秦清回房又换了身衣服,出门来到张扬的皮卡车内,张扬已经把暖风打好了,就等着她到来,秦清关上车门,坐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握住了张扬的大手,张扬感觉秦清的手有些发凉,轻声道:“是不是很冷?”
秦清没说话,看着他摇了摇头,美眸之中泛起泪光,张扬于是不再说话,缓缓启动了汽车,秦清道:“你瘦了。”
张扬嗯了一声。
秦清又道:“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管我,再也不想我……”
张扬没说话,他把汽车靠在路边停了,低声道:“杜天野约我晚上吃饭,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他打个电话……”
秦清忽然不顾一切的抱住了他,紧紧抱着,全然不顾这儿就在路边,这儿就是江城,然后她伸出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张扬的胸口,一边哭一边道:“你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如果你出了事情,我怎么办?你以为……我还可以一个人活在世上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吗……”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素来坚强的秦清从未在人前流露过如此的感情,这些天来她无时无刻不在为张扬的状况而担心,挤压多日的担心和委屈全都聚集在一起,终于在此时释放了出来。
张扬紧紧抱着她:“对不起……”
秦清用力挣扎着,却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你混蛋,答应我,这辈子再也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张扬抿起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秦清稳定情绪之后,从张扬怀中挣脱开来,此时方才想起这是在路边,而且距离她家也没有多远,她红着俏脸,皱了皱鼻翼,小声道:“该不会被人看到吧。”
张扬拧了她俏脸一把,微笑道:“你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
秦清双手捂住发烫的俏脸:“你晚上不是答应了杜天野吃饭?”
张扬道:“我这人从来都是重色轻友,我可以推掉。”秦清娇嗔道:“你呀,人家是江城市委书记,你的老领导,请你吃饭,怎么都要给面子,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
张扬道:“我没手机啊!”
秦清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张扬摇了摇头道:“不了!”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旁边就是公用电话亭,张扬先给海兰打了个电话,海兰也没在家,正和徐雅蓓一起逛街呢,接到张扬的电话,海兰小声道:“张扬,我和雅蓓在一起呢,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她非要我陪她逛街吃饭,我们是同事,还是好朋友。”
张扬原本正想向她请假呢,听说她也有事,刚好,他笑了笑道:“我这边正准备告诉你,晚上得和杜书记吃饭,估计得晚点回去。”
海兰笑道:“你只要别喝多了就行,记住啊,酒能乱性!”她昨晚被张扬给折腾的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道别之后,又给杜天野打了个电话,他是打算向杜天野告假,晚上陪秦清好好聊聊,可杜天野已经把晚宴安排好了,刚听张扬说有事情,杜天野马上打断他道:“你小子给我听着,天大的事情也得给我推掉,晚上就在鱼米之乡,苏小红那边安排好了,听说你回来了,人家连家传的美酒都准备好了,还有,荣鹏飞也在,我们两个市常委出面,你要死不给我们面子,自己掂量着点。”
张扬听他这样说,也知道不好办了,他低声道:“那啥……秦市长也在,要不一起?”
杜天野听到秦市长三个字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张扬口中的秦市长一定是秦清无疑,江城体制中很多人都了解张扬和秦清的那段绯闻,杜天野笑骂道:“我当你有什么重要事情,搞了半天是重色轻友啊!”
张扬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一市委书记,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呢?我们可是清白的同志关系,你胡说八道,小心我向纪委举报你。”
杜天野笑道:“哟嗬,举报我?你小子忘了,我过去就是中纪委的,纪委方面我比你熟。你赶紧的,请秦市长一起过来,我原本就打算请她吃饭的,今天刚好一起。”
张扬道:“你别乱说话啊。”
杜天野斥道:“你小子把我的革龘命觉悟看得那么低?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