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书。”朱瀚沉声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赵勉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王爷,来得正是时候。若有什么事情,何不坐下谈谈?”
朱瀚走上前,冷冷地扫视了赵勉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赵尚书,你我虽在朝堂上为官,但有些事情,我却不敢再继续装聋作哑。”
赵勉的眼神陡然一凝,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王爷可有何事?”
“胡季安的事情,若你有知情,最好及时告知。”朱瀚的话语如刀般锋利,直指赵勉的内心。
赵勉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即微笑道:“王爷,胡季安不过是一介书生,怎么会与倭寇有所牵连?若真有此事,恐怕你我都难以收拾。”
他顿了顿,低声道,“不过,若王爷愿意与我共商大计,说不定可以一同破解其中的迷雾。”
朱瀚站在六部大堂之中,阳光从雕花窗棂洒落在金砖地面上,勾勒出一道道冷硬的光影。他双目如电,凝视着赵勉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
赵勉合上手中的书卷,神情不卑不亢,语气轻缓却暗藏锋芒:“王爷若是怀疑本官与胡季安之事有关,不如直言。”
“我不是来与你玩太极拳的。”朱瀚眯起眼睛,声音如刃,“昨夜神机营在晋商别院搜出的账册与书信中,有你的门生亲笔签名。你莫不是要告诉我——这是巧合?”
赵勉并未动怒,反倒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案前,负手而立:“王爷,世间之事,常有似是而非之处。就如一张纸上写着‘赈灾’,落款却是‘张家口’,这其中的真假,怎能只凭一笔签名断定?”
“那你说,应凭什么?”朱瀚步步逼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是说,要等胡季安当堂指证你,才算铁证?”
赵勉眼中一抹寒光闪现,却很快被他掩去。他不动声色地挑起眉:“王爷若想查,自便。但切记——朝廷之上,岂容空口白话?若无确证,莫怪赵某日后弹劾你扰乱朝纲。”
朱瀚冷哼一声:“弹劾?赵尚书莫不是忘了,你乃我大明臣子,不是晋商门徒。”
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烈,两人眼神交锋,似要将彼此撕裂。
就在此时,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身着锦衣卫服饰的亲军疾步而入,跪倒于地:“王爷,太子殿下传来口信,请您即刻前往东华门外的驿馆,有要事相商。”
朱瀚眉心一动,目光从赵勉身上移开,冷声丢下一句:“赵尚书,不送。”旋即披风一甩,快步出了六部。
赵勉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转身时,却只轻拍了拍案上那本未曾翻完的《盐法纪要》。
东华门外的驿馆,此刻布防森严。
朱瀚抵达时,朱标早已在厅中等候。厅内无人,只有太子一人独坐。见朱瀚踏入,他即刻起身,迎了上来。
“皇叔。”朱标拱手行礼,面色凝重。
“标儿。”朱瀚回礼,目光一扫四周,“何事如此急切?”
朱标抬手一引,将朱瀚领入厅后密室,关上门后,才取出一卷帛书,低声道:“这封信,是太子妃昨日夜里从内府送来的——据她所说,是从太监汪子明的私宅中偷出。”
朱瀚接过帛书展开,眼神陡然一凝——那上头一笔一划清晰可见,是赵勉的亲笔手札。
信中措辞婉转,却多处暗藏暗号,提及晋商如何“引水西流”“分润盐道”“以硫换器”,更有“海东客人”之语,与倭寇所用代号不谋而合。
“这是死证……”朱瀚低声喃喃,眸色一沉,“但也说明,内宫有人早已与赵勉勾连。”
朱标脸色凝重:“这封信虽关键,却不足以斩赵勉。若我们贸然行动,只怕打草惊蛇。”
“是以你才叫我来?”朱瀚缓缓抬头,目光里透出几分意外的赞赏。
朱标点头:“皇叔若能暗查赵勉往来之人,清除他在六部内布下的眼线,孩儿愿以太子之名,上奏父皇,请他下诏彻查户部。”
朱瀚望着眼前的朱标,忽而心中微震。他从系统签到至今,每一步皆为铺路,但朱标今日这番从容谋划,已然不是昔日那个只知仁厚的储君。
“太子果然已长成。”朱瀚轻声道,唇角浮出一丝笑意,“既如此,我便潜入赵勉旧居一探。”
朱标点头:“赵勉近日将迁府,旧宅无人把守,正是下手时机。”
当夜,朱瀚身披夜行衣,悄然潜入赵勉在宣武坊的旧宅。宅院深深,朱门紧闭,唯有一处偏院墙角残破,成了他的入口。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落入内院,一路翻检各间。宅中果然空无一人,但书案、密柜仍完好无损。
在一间藏书阁后,他终于在墙壁夹层中发现了机关。拉开一块空心砖后,露出一道狭窄石梯,通往地窖。
地窖极深,灯光昏暗,朱瀚点燃火折子,只见地窖中堆满了账册与信函,数十封皆有晋商印记,还有几封带着“东渡”之字眼。
他正细读间,忽闻身后一声轻响。他猛然回身,一柄匕首破空而来,几乎擦着眉心划过!
朱瀚一翻身避开,顺势拔出腰间短剑,只见一名黑衣刺客从阴影中现身,身法诡异,宛如游蛇。
“你是谁?”朱瀚低吼,身影已腾起,剑光疾舞。
黑衣人不答,只攻不守,几番交手,朱瀚已觉此人内力颇深,显非寻常杀手。
“赵勉的人?”他冷笑一声,剑锋一转,陡然使出系统赐予的“青罡步”,身形一闪,已至敌背后,一剑封喉。
鲜血溅落,黑衣人踉跄倒地,临死前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笑容,喉间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赵勉……只是棋子……”
朱瀚心头一震,俯身察看,黑衣人胸口赫然纹着半枚残月,与此前账册中赵勉门生的刺青如出一辙。
“果然不是他一人。”朱瀚眼神阴沉,将地窖中所有账册收入袖袋中,迅速离去。
朱瀚将账册交予朱标,并将昨夜所见一一叙述。朱标越听,神情越发沉重:“你是说……赵勉只是被推出来的幌子?”
“不错。”朱瀚点头,“背后真正之人,极可能藏于内宫,甚至是东厂。”
“东厂?”朱标脸色微变,“难道是……内监曹璟?”
“还不能断定。”朱瀚捻着下颌,“但若是他,那你我恐怕面临的,不只是朝堂斗争那么简单。”
朱标沉思片刻,猛然抬头:“皇叔,若我以太子之名,借查赵勉之机,顺势整顿六部,你可助我斩断这条黑线?”
朱瀚眼中光芒一闪,缓缓点头:“只要你不退,我自会扶你直上九天。”
“皇叔,”朱标低声开口,眼中闪烁着一丝锐利,“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父皇那边,我已经寻到了可以利用的时机。若我们再拖延下去,赵勉背后的力量可能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朱瀚转过身来,眼神冷峻而深邃。“我知道,你所说的时机,便是即将进行的朝堂大议吧?一旦你在此时动手,六部和其他权臣定会警觉,情况将变得复杂。”
朱标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复杂又如何?这场局势,本就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博弈。我们若不出手,便永远无法突破这些困局。”
朱瀚微微点头,心里对朱标的决心和智慧充满了敬意。若真如朱标所说,敢于在朝堂上强行出击,便是对这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最强烈的挑战。
“我会全力支持你。”朱瀚的声音低沉有力,“但你也要知道,一旦我们行动,不仅仅是赵勉一个人的命运,连带着整个大明的未来,都会因此而改变。”
朱标目光一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明白。既然如此,便要快刀斩乱麻。再拖下去,恐怕更难收拾。”
当天下午,朱瀚和朱标一同前往了朝堂。朝议如常,六部和其他官员在大殿内纷纷就各自事务进行讨论,气氛虽然平静,却充满了暗流涌动。
尤其是赵勉,在他旁边的几位同僚时不时投来忌惮的眼神,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皇兄在此次朝议上,是否会支持太子殿下的意见?”朱瀚暗中观察周围的局势,心里却已经有所预感。
以朱元璋的性格,恐怕并不会轻易放手,尤其是在涉及权力更替之事。
就在此时,朱元璋终于开口,打破了大厅内的沉寂:“今天,本朝将讨论一项重要议题。既然太子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些问题,便让他来说说。”
众臣皆是恭敬地低下头,只有赵勉的目光在这一刻微微一闪,他并未露出过多的情绪,而是依旧稳如泰山。
朱标站起身,神情凝重,迈步走到殿中央,直视着众大臣。“今天,我们要处理的,正是朝廷内多年来积弊之事。尤其是那些与晋商、东厂、乃至倭寇之间的勾结,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而是关乎国家安全的大事。”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一片哗然。大臣们低声议论,众多目光在朱标身上游移,显然没有预料到太子会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毫不避讳地将问题推向风口浪尖。
朱瀚站在一旁,目光敏锐地扫视着每一位朝中重臣。此时,赵勉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仿佛已经料到这一切。
“太子殿下,”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正是赵勉的声音。
他微微站起,面带笑容,“太子所言虽重,但也需谨慎。当前局势,事关重大,若一不小心,恐怕将引发更大的混乱。”
朱标目光一凝,毫不退缩。“赵尚书,难道你以为我们可以继续视而不见这些藏匿在暗处的势力吗?这些腐化的官员、贪婪的商人,他们的勾结早已损害了我大明的国本,难道你想继续为他们掩饰下去?”
赵勉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威压。“太子殿下言之不无道理,但朝堂之事,岂能仅凭一面之词便轻易定夺?”
朱标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手中的折子轻轻拍击在案上,“此事关乎国家未来,我已决定,不再拖延。若赵尚书无法配合,恐怕此事将由我亲自主持。”
这一句话,犹如一声炸雷,轰然响起。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意识到,太子已经决定动手了。
此时,赵勉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变,但依然保持着冷静。
“太子,既然如此,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赵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挑衅与不满,他低头行礼后,便沉默不语。
朱标转向朱瀚,眼中充满决心。“皇叔,今天的局势,已经不容我们再观望下去了。若我们现在不行动,日后可能会后悔。”
朱瀚点头,语气低沉:“我明白。若你决定了,我便会全力支持你。”
“皇叔,时间不多了。”朱标低声提醒,语气中透着急切,“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否则赵勉背后的势力会趁机反扑。”
“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朱瀚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只需全力支持我,我们将一举斩断这条黑线。”
朱标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虽然略带疲惫,但眼中那份坚定与决绝却丝毫不减。“皇叔,若我们能成功,必能打破这些腐朽的枷锁,迎来大明的光辉未来。”
“是时候让这座帝国的黑暗面彻底暴露了。”朱瀚缓缓道,声音中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冷意。
夜幕低垂,京城的街道已逐渐归于寂静,然而在宫中,朱标的心头却依旧翻腾不已。
“皇叔,时机已经到了。”朱标站在宫殿的偏殿里,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洒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有些孤寂。
“若赵勉真的有勾结倭贼的证据,那他手中的所有权力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危险。”
朱瀚静静地望着窗外,月光下的京城像是一个笼中之鸟,千丝万缕的权力之网将所有人紧紧束缚。
“你认为,皇兄会支持你这一招吗?”朱瀚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