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
每年仅能从鸿运商行换来40张三阶符纸,太少;而中品灵石,若不是随紫阳馆方掌柜做了笔买卖,想都不敢想……
平白无故,哪能提及此事?现下有了由头,正好。
杜少卿脑中飞转,亲热道:“老哥能否弄到中品灵石或是三阶符材?小弟定能出个高价!”
李二苦着脸,意味深长道:“老弟,这两样,都是好货,必为宗门把控啊!”
杜少卿再不提此事,又笑谈几句,出了里间,拉起师娘和大师姐飞快离去。
三人在坊市主街闲逛一阵,寻至草市的门路,置办了大批丹药。
半个时辰后。
三人并肩离开草市,杜柔和武红衣嘴角含笑,手里皆有合意的玉瓶把玩。
杜少卿心中滴血,又被那刁钻婆娘哄去3千多块灵石,陪笑道:“两位师姐,咱们该去置办用度了。”
杜柔意犹未尽,看向身侧,轻叹道:“师弟这一年来时常出门,馨香楼的糕点,我已好些时日未曾品尝呢。”
武红衣左顾右盼,娇笑道:“师姐,夫君有了几位炉……道侣,好生忙碌呢,”
杜少卿再不敢多言,牵着师娘师姐去了馨香楼,又转悠良久。
随后,三人去几家铺面置办每月用度,寻至了鸿运商行,换出两张《炎威明火符》,不过收入块灵石。
杜少卿与周管事笑谈半晌,绝口不提增添符材之事,双方都颇为轻松。
临别之时。
周管事送至厅前,传音道:“九月鄙行会举办一场拍卖会,杜老弟可有闲时,来与老哥撑撑脸面?”
杜少卿立知其意,默然少许,传音道:“周老哥,小弟回禀家中长辈,到时应可拿出一张灵符……”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师娘和大师姐出了坊市,在百里外寻了一座隐蔽的石洞,换回装扮,“师娘,两月后有场拍卖会,可要同去看看?”
杜柔使手绾好发髻,簪上今日得来的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在铜镜中一观,煞是满意,“罢了,卿儿与你家几位媳妇同往,便是。”说着,她手抚大袖,出了石洞。
杜少卿暗叹口气,牵着大师姐紧随其后,见前方云鬓有金凤斜飞,更有珠玉一摇一颤,光晕婉转,大赞道:“师娘好眼光,这支钗子构思巧妙,实是美不胜收……”
武红衣耳听絮絮叨叨,白了他一眼,娇笑无语。
三人前后进了坊市,分头各去
杜少卿在主街晃悠一阵,路过一家古香古色的馆门前,脚下微顿,背着两手拐了进去。
柜后,方怜容正埋首翻看着册薄,觉知了动静也未抬头:“你这人,几月未见踪影,是缠上了哪家女修?”
杜少卿靠在柜前,笑容满面,拱了拱手道:“哎,杜某为了方道友,四处奔波筹集聘礼,一日不得空闲啊。”
“哦?”
方怜容听他信口开河,后靠椅背,含笑看去,“杜道友今日来此,莫非……已准备妥当?”
杜少卿两眼往那突兀处一扫,大有心惊动魄之感,叹道:“几十万灵石非是小数,怎地也需三五十年光景,方道友稍安勿躁,还请静候佳音。”
“咯咯,快滚,快滚,勿要在此打搅妾身正事!”
“哎,杜某来此,也有正事。”
“……那事休提,否则,妾身要挥袖赶人唉!”
“哈哈……”
杜少卿与柜后美妇胡言乱语几句,唉声叹气出了紫阳馆,一路寻至青洛小铺
铺里,仍有五六名修士,在挑选合意的炼器材料。
三位师侄候在铁木架前,轻声慢语应付那些主顾,甚是轻松。
赵洛柳眼尖,瞧他踱步而来,娇笑道:“师叔今日好是偷懒唉。”
“本师叔乃是成大事之辈,哪能整日在此,做些细碎的活计。”
杜少卿胡吹大气,歪靠柜前,看着三位师侄打发走主顾,他心中一动,商议道:“现今买卖大有好转,不如咱们雇两位女修来此搭手?三位师侄也能得些空闲。”
陆晚雪想都不想,推却道:“师叔,这两间小铺,我姐妹三人还可应付。”
周青芷步至柜后坐了,拿起一本账册,轻声道:“坊市里雇佣人手好是麻烦!来人闹出乱子、生了纰漏……,都由铺里来承担,太不划算唉。”
杜少卿想了想,修士为了修炼可以不择手段,自家这小本买卖,确实不宜聘用外人。
况且,也不隐秘……
他笑谈几句,由得三位师侄料理琐事,去了后院正屋,“夫人,可有想好炼制何等灵器?”
一道俏丽身影,闲坐桌旁,把玩几块灵蕴流转的炼器材料。
“妾身炼化香焚鼎已有半年光景,时日越长,越发觉着妙用无方。或可尝试与雪儿她们炼制三尊仿制之物,能有其一两成威势,便足以防身……”
杜少卿大赞有理,挨坐她身侧,悄悄道:“自平康坊市回来后,小弟再未见识磬绝香焚鼎,取出与弟子开开眼界,如何?”
陆安晴拍开袭来的怪手,冷冷道:“驭使四阶之物太费真元,你这混账,莫非闲得慌?”
杜少卿干笑两声,却似遇上了坚硬屏障再不能进得分毫,“夫人,未曾驭出磬绝香焚鼎,就能抵御外物?”
陆安晴颇为满意,收起炼器材料,自得道:“防住你这练气修士,绰绰有余。往后惹恼了妾身,休想进得……这道房门。”
杜少卿暗惊,陪笑道:“弟子修为低薄,哪敢招惹筑基中期修士?”
“呵呵,这些时日,是谁想来……用强?妾身懒去计较罢了。”
“夫人大度,为夫感激不尽!”
“呵……混……账……”
两人闲谈良久,院里笑语声忽起。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望向房门,颤声道:“该……回家中……”
杜少卿神清气爽,牵着她,出了正屋。
陆周两位师侄已等候在小园子旁,低眉垂目,恭敬唤道:“师父。”
陆安晴脸颊微红,略作颔首,抬步即走。
杜少卿止不住踉踉跄跄,与两位师侄招了招手,笑着呼道:“赵师侄,好生照看铺中……”
四人前后相隔了尺许,一路闲步,回了紫荷居。
内院古树下,一道红衣倩影歪坐在软绸秋千里,翻看手中泛黄的书册。
陆安晴三女早习以为常,含笑唤道:“大师姐。”
武红衣意态悠闲,娇笑道:“卿儿,树下再添设几架秋千,也便我等在此论法叙谈呢。”
“师姐放心。”
杜少卿视线扫过那软绸包裹之处,暗咽口水,实是曲线毕露,又若有若无!
他去火房折腾一阵,与师娘和众位师姐师侄奉上灵茶,不容多歇,还得准备灵米灵果。
如今家里人丁兴旺,手中杂务,也多了数筹……
耳边,忽有娇语声道:“师兄,那飞星御符术,可有修成?”
杜少卿飞快收起装盛灵果的玉匣,看向身侧,笑眯眯道:“三师姐,请看!”
未见他如何作势,一只玉碟里的十二颗灵果忽地浮空而起,随之在两人身周飞绕盘旋。
不几,那些灵果仅剩残影,肉眼难以分辨……
柳青衣撇了撇嘴,极不满意道:“师兄未得精髓啊,驭物时仍有些许破空声响,如此,易为人察觉呢。”
杜少卿微愣,心念电转间,浮空的灵果霎时落回那只玉碟里,没有掉落一颗,“不瞒三师姐,我试过多回,驭物时只要一快,就会生出丁点动静,实难做到无声无息!”
柳青衣暗喜,纤手直直往玉碟抓去,笑嘻嘻道:“与小妹几颗凝霜幻灵果,就将内里诀窍告知师兄,可好?”
杜少卿早有警惕。
这几年,三师姐在正厅有师娘管教,常到火房来坑蒙拐骗。
连忙搂住她,叹气道:“待我多多练习,熟能生巧,总会悟出内里奥妙。”
“师兄好是吝啬,往后休想令小妹相助!”
柳青衣顿怒,转身就去。
杜少卿暗自摇头,端着玉盘去了厅里,孙师姐局面岌岌可危,他使手搅乱棋局,躬身道:“师娘,用过晚膳再来对局,可好?”
杜柔凤目微抬,抛下手中三枚棋子,颔首道:“可!”
正厅,八人围桌而坐,笑语声声用过晚膳。
唯独柳青衣计谋未能得逞,看着玉碟盛放的灵果一一少去,神情恹恹。
杜少卿极有眼色,起身飞快收拾桌面碗碟,打理夜间杂务。
随后,他混进厅中旁观了两局,心中痒痒之时,凑耳与周师侄指点迷津,立时被几位师姐联手撵出。
柳青衣同周青芷挤坐在凳里,笑嘻嘻道:“师兄呆呆笨笨,尽出昏招,嫂子莫听他胡言。”
陆晚雪见那灰衣身影掩面而去,窃笑不语。
杜少卿恼羞成怒,回了自家房里,悄悄道:“夫人,咱们琢磨它几手妙招,好一鸣惊人。”
陆安晴闲翻手中炼器典籍,兴致缺缺:“太过无……趣!”
杜少卿劝说几句,取出了那张粗糙的木制棋盘,与她摆过十余局,未尝一败,赢得极为轻松。
“罢了!”
陆安晴没精打采,使手搅乱棋局,起身去了床中盘坐。
杜少卿见此,暗叹口气。
陆师姐不说是七窍玲珑,也非愚笨之人,对繁复的炼器之道都了如指掌,怎就在棋道上毫无天分?
他收起棋盘,弓腰上前,宽慰道:“夫人修习此道不过两月光景,多花些时日,总能有成。”
陆安晴顿有气恼,冷冷道:“妾身懒费心思而已。”
杜少卿陪笑了几句,见她闭目修炼,遂到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6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杜少卿望眼床里那俏丽身影,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沿着木梯而上,三两息后,转到二楼一间珠帘掩映的房门前。
此时,院里忽有笑语声哄起,棋局,终散。
杜少卿脚下一顿,静静靠在楼道栏边,盯着那三道娇俏有致的身影并肩入了浴房。
他踮起两脚,也看不到内中景致,心中大为得意:“皆是自家……”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吐口浊气,两手把玩着大好景致,留恋道:“陆师侄,晚些再去那边,也是不迟。”
陆晚雪目中颇为恍惚,送唇与他品评半晌,挣扎着取来法衣,“赵师妹已埋怨了好几回,我是大师姐,再不能失了体面。”
杜少卿无奈,缓缓渡去千缕真气,殷勤服侍了一通。
陆晚雪埋头瞧了一眼,轻笑出声,凑耳道:“师弟未曾……,可去楼上……寻孙师叔。”
杜少卿一咕噜翻起身,低声道:“去楼下寻你家师父,又如何?”
陆晚雪心知此时若搭理他,这人又会胡言乱语,抬步出了房门,唤道:“周师妹。”
杜少卿仰倒床中,呆呆盯着床顶纱帐,耳听笑语声渐远,他强振精神,下楼清扫院里的落叶浮尘。
此时天色尚早,各间房里悄无动静。
师娘和自家两位师姐不消说,必在好梦中畅游。陆孙两位师姐来了紫荷居后,常常聆听师娘教诲,远比在青洛小铺慵懒……
一阵绵绵不绝的“沙、沙、沙”声过后,杜少卿神清气爽。
他摸进东厢房,铺开十张明黄符纸,随后掏出了那块中品灵石,练习灵气入符之法。
《通天御灵制符妙法韩式闲论》的那张9道符文的灵符,他已能布入2468缕灵气。
时日越久,身窍内能够吸纳的灵气越多,灵符内自然能布入更多灵气……
聚精会神之时,耳侧有娇语声道;“卿儿,一大早,便来扰人清梦呀。”
杜少卿持笔而立,收起桌面上散乱的符材和灵符,传音道:“师姐,如今这符,威能如何?”
武红衣懒懒缩在锦被里,抬手招去一张灵符,瞧了几眼:“青赤之火,胜过上品《丹玄烈火符》的暴烈赤炎,修士身着法衣,恐怕难以硬扛呢。”
杜少卿望眼窗外,得意道:“此符妙在无需耗费半缕真气。待小弟修习几年,灵符内能布入上万缕灵气,威能料也不差。”
武红衣寻思少许,蹙眉道:“二阶符材不知能否堪用?卿儿,若用三阶符材练手,太过破费呢。”
杜少卿微愣,灵气入符之法需勤奋修习,才能循序渐进,倒是从未想及此事,琢磨到:“小弟早年画制上品《青精泼火符》,布入四五千缕明黄真气,二阶符材仍能承受。短期内,应无需担忧。”
武红衣颔首,捂嘴打个呵欠,软软道:“卿儿,自去寻你那炉鼎消遣,莫要在此作扰。”
杜少卿干笑两声,出了东厢房,正厅已对坐有两道婀娜身影。
“师娘和孙师姐太过刻苦……”
他奉去灵茶,旁观了半局,便端着玉盘回了自家房中,“夫人,稍后可要去那边看看?”
陆安晴静坐桌旁,慢慢饮过灵茶,起身道:“走!”
两人出了紫荷居,一路闲谈,步至紫霞别院大堂。
柜后,方怜云招了招手,唤道:“杜道友,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