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阿茹晗的想法,便是帝妃再亲近,也不可能将那晚的事情一一说个清楚明白。
她想象不到,皇上要如何开口?难道要问皇贵妃,是不是她安排的人?
在阿茹晗的想法里,她年轻鲜嫩,皇上顺势收了,自不必再管来处和原因,而皇贵妃哪怕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和皇上在小屋里说的几句话不可能再有别人知晓。
可是皇贵妃就是知道了。
而且仅仅一天的时间,皇贵妃就知道了!
阿茹晗想不通,昨晚皇上从她那里离开的时候已经不早,而且明显心情不好,都这般了,还能与皇贵妃说上这么私密的话?
她走了几步,又顿住,习惯性的回身想去问绿冰些什么,但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阿茹晗顿时如鲠在喉。
是了,她短尾求生,忠心耿耿的小宫女已经没了,而她,也要面临被禁足的场面。
她才刚来,还未受宠幸便要被禁足,三个月后被放出来,到时皇上还能记得她吗?
不行,不能这样。她费尽心思做了贵人,可不是为了禁足抄什么劳什子佛经的!
“我想去拜见一下皇上。”阿茹晗咬了下唇说道。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至今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下意识拒绝道:“可是皇贵妃娘娘说……”
“我是皇上的贵人,又不是皇贵妃的贵人!”阿茹晗怒道,“去打听一下皇上在哪里!”
谁料,那小宫女却是“啪”的跪下了,满眼惊恐:“贵、贵人,宫中规矩,不能随意打探帝踪……”
“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阿茹晗秀气的眉眼间全是戾气,只是还未等她说出什么话,便听到不远处响起击掌声,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小宫女却先压抑下哭声,惊吓的拉着她的衣摆:“贵、贵人,皇上来了,是皇上来了。”
阿茹晗一惊,然后便是狂喜,她毫不犹豫的抬手就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迎着那走过来的金黄色队伍,“噗通”跪在原地,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这一刻,阿茹晗特别感激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不是土生土长的蒙古人,故乡原在江南,却阴差阳错的流落到了草原上,因相貌漂亮被他爹看上,强纳进了后宅。阿茹晗跟着她的母亲,真的学会了很多有用的手段。
她都想好了,等下皇上看到她,肯定要停下说句话,再看到她脸上的指痕,便要问一问,到时候她只要装的柔弱一点,会哭一点,再坚决说明这不是皇贵妃打的,应该就——
嗯?
皇上走过去了?
难道皇上没看到她吗?
阿茹晗眼睁睁看着那绣着龙纹的明黄靴子从自己眼前走过,毫不停留,仿佛她根本不是个人,仿佛她根本不会被发现。
她都懵了,下意识直起身喊了一声“皇上!”,但不知的她声音太小,还是皇上在想别的事情,那人脚步都没顿一下,就这么走过去了。
走过去了……
脸颊上的疼痛还在,阿茹晗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她就这么游魂似的跪了片刻,不愿意去想皇上到底是没看到自己还是不想看到自己,愣了许久后,她才恍惚起身,由宫女扶着回了绥成殿。
胤禛也确实是走过去之后才听到有人喊皇上,但他刚刚没注意,想也是不重要的人,便没回头,只让苏培盛去看一眼。
苏培盛人精似的,刚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会儿便凑近胤禛小声道:“奴才瞧着,是茹贵人。”
“哦?”胤禛眼睛一眯,脚步又快了几分,“等会你问问青雪,你贵主儿现在可不能受气。”
苏培盛:……
要是他眼睛没花的话,那位茹贵人是带着巴掌印和眼泪跪在那里的。
不过……巴掌印,怎么也不可能是皇贵妃打的吧?
皇贵妃向来最守规矩,便是自己身边出了那吃里扒外的,她也就是将人送到慎刑司,该怎么办怎么办,也从不打骂身边宫女,若那贵人真得了皇贵妃一个耳光,那还真是荣幸了。
苏培盛也懒得去追究,反正茹贵人又没哭到皇上跟前来,他管什么呢?
随着皇上进了烟波致爽殿,却没见皇贵妃人影,苏培盛率先问过青雪,才知道皇贵妃还是有些不舒服,见过人后便回去躺着了。
皇上一脸不悦的进了内殿,苏培盛也不用跟过去了,他干脆冲着青雪招招手,将人叫过来小声问起茹贵人来。
钱盛嫣正靠在引枕上看着话本子,她之前偶有痛经,也就是不巧吃凉了或者冻着了才会,但这次约莫是因为药物催发,所以肚子时不时有些痛。
上午为了佛尔果春又是担心又是生气的,又和阿茹晗说了那么会子话,引得肚子也不舒服,大夏天的,她硬是盖了一层厚被子在肚子上,以期能好受些。
“肚子疼?”胤禛进来一看她这模样便知晓了,探手进去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要给她揉,还是钱盛嫣抓住他的手带出了被子:“皇上……”
“怎么?上次不是还撒娇让朕给揉揉?”胤禛挑眉。
钱盛嫣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晚上,现在,这,青天白日的,人还多……”
“好吧。”胤禛有些可惜,他还挺喜欢摸钱盛嫣的小肚子的,软乎乎的很可爱。
“皇上帮臣妾个忙,帮臣妾管一管佛尔果春吧。”钱盛嫣忽然说道,她放下手里话本,叹了口气,“从前臣妾只希望她快乐一些,对她约束也少,但眼看要嫁人了,总要知礼一些……”
至少不能动不动就跟人吵架,吓的人后退落水吧。
胤禛微微蹙了下眉:“便是嫁人,也是住在佛尔果春的公主府中,她知礼给谁看?”说完,想了一下,又道,“朕觉得她已经很是知礼了。”
钱盛嫣:……
“不是有教导嬷嬷什么的……”钱盛嫣蹙眉想着,胤禛却道:“没有必要,佛尔果春这般就好。”
钱盛嫣也没办法了,好吧,好吧,他的女儿,他愿宠就宠吧。
吃过午膳,又陪小七小八玩了一会儿,傍晚时弘晱也回来了,听说佛尔果春在写检讨后他也回阿哥所用饭了,说要看看姐姐怎么写的,他也先学习一下,给钱盛嫣搞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险些罚他现在就去写一些。
阿茹晗被关了起来,琪琪格落水后病了一场,好不容易身子转好,却也到了九月归京的时间。
坐上马车的时候,钱盛嫣还在和青雪说着:“弘历那边应该又快有喜信传来了吧。”
嫡福晋富察氏是二月份查出的身孕,这会儿差不多也要生了吧。
钱盛嫣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果不其然,走到半路时便收到宫中来信,弘历的嫡长女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