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声带着江瑶回来的时候,苏南绫疯似的冲出了门。
见着小家伙的满脸脏兮兮的,身上也脏兮兮的,而一旁的江无声也跟她这般如此,心里的焦灼忽然间成了愤怒,手……高高举起。
“苏云锦!”
江无声厉喝。
掌心停驻在江瑶的头顶上,苏南绫如同针扎一般缩了手,一颗心砰砰乱跳,登时红了眼眶。
天晓得,她这是在干什么?
“孩子没事,回来便罢了!”江无声忙道,“瑶瑶知道错了。”
江瑶的脸都吓白了,清晰的看见了,母亲脸上的愤恨、眼中的愤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人!”管家赶紧挡在了江瑶面前,“小姐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偷偷跑出去。哦,这一次她、她其实打过招呼,只是月白这丫头记性不好,没记住!”
夏月白听闻小姐找到了,刚好冲出来,恰管家这般开了口,忙不迭跪在了苏南绫跟前,“夫人,是月白不好,月白忘了小姐的叮嘱,没跟大家说清楚,夫人若要责罚,月白甘愿领受。”
“你自己睁眼看看,多少人护着你。”苏南绫又不是傻子,他们都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集体撒谎,“你怎么忍心,让这么多人为你担惊受怕,你凭什么?”
栾胜杀人不眨眼,东厂造孽无数,可他还活得好好的,如今他的女儿亦是这般的我行我素,自私自利,全然没有情分可言,怎不让苏南绫心寒?
她怕,怕骨子里遗传的东西,将成为江瑶此生的一部分,让江瑶变成第二个栾胜。
“云锦。”江无声吃力的将花树放下,脚步沉重的走到她身边,“这话过了。”
苏南绫泪眼朦胧的看他,眼神里满是担虑和惊恐。
“就凭她是我江无声的女儿,我就该去找她,不管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人拐跑,当爹的就该找!”江无声深吸一口气,“我是心甘情愿的。”
管家连连点头,“我们都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既是小姐丢了,自然该找,别说是小姐,饶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丢了,但凡用得着咱们,咱们也该尽力。夫人,您说是不是?”
江家,仁义之家。
苏南绫泪如雨下,有些话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瑶瑶?”江无声冲她使了个眼色。
江瑶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娘!”江瑶跪地,“瑶瑶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一声不响的跑出去。瑶瑶,只是想要娘的花树,没有别的意思……”
苏南绫蹲下来,伸手抱了抱孩子,她怎么忘了,自己的瑶瑶还是个孩子……
“娘,我就是喜欢你的花。”江瑶哭着说,“我不是要去干坏事。”
苏南绫流着泪,“以后,找个愿意为你栽花种树,为你遮风挡雨,为你舍命的良人,眼睛放亮点,想得透彻一点,你便什么都能有了。”
“就像爹对您一样?”江瑶扬起头,小脸满是泪。
苏南绫点着头,轻轻擦去她面上的眼泪,“洗洗干净,换身衣服,然后去祠堂里跪着,听明白了吗?”
“嗯!”江瑶垂眸。
这么多人上山找她,折腾到现在,天都亮了……
错,是真的错了。
江瑶不是不认错之人,只是性子执拗,即便要她认错,也得她心甘情愿才行。
一旁的江无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揉着生疼的胳膊,他是个大夫,哪儿做过这些粗活,为女儿扛花树,扛得腰都直了,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洗干净,换身衣裳,乳母牵着江瑶去了祠堂。
“小姐?”夏月白就在祠堂门口站着,“对不起,我……”
江瑶冲过去握住她的手,“以后不许替我认错,听明白了吗?我江瑶一人做事一人当,月白只负责给我找好吃的,哄我高兴便罢了,其他的都不许!”
“我是心甘情愿的。”夏月白道。
江瑶咧嘴笑,“我知道你对我好,放心吧,我没事,不就是跪祠堂?三两天就得进去一次,我都习惯咯!”
乳母与夏月白立在外头,无奈的皱眉,看着江瑶大摇大摆的进去。
江家的祠堂只有江家的人,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