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幕和沈东湛都清楚,顾西辞这么说是因为什么,但都默认了这样的说法,毕竟谁都需要台阶下。
一个台阶,家里和睦。
看到李忠和舒云,苏幕这心里的火气就降了大半,如今见着顾西辞,她便心软了,当了母亲的人最是容易心软。
罢了,权当是这样罢!
“先安抚好小平安,等着药煎好,服下便可!”顾西辞继续说,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沈东湛话到了嘴边,终是生生咽下,抬头看了一眼沈丘。
两人缓步朝着外头走去,苏幕没有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的在边上蹲下,握住了儿子稚嫩而冰凉的小手。
沈丘立在檐下,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耷拉着脑袋,“我与你娘不是故意的,没料到小宝贝昨夜肚子疼,以至于给他吃了点梨子。我们瞧着孩子喜欢吃,就、就……没想到会这样!”
“爹。”沈东湛开口,“小平安是沾了剧毒出生,当时为了让他活下来,我与苏幕日夜难眠,与伶仃师父他们一起,熬了整整一个月,这才有了他现在的健全。”
沈丘满脸愧疚,“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带着玩可以,注意安全,但是吃的方面……”沈东湛没打算退让,“望斟酌!你们宝贝小平安是没错,可方式不对,他是个孩子,很多东西根本无法自我控制,但你们可以克制,为什么非要纵容呢?若是他……”
沈丘“呸呸呸”了几声,“不吉利的话莫要开口,爹跟你保证,下不为例!”
“上次也这么说的。”沈东湛白了他一眼。
沈丘:“……”
“上上次,似乎也是。”沈东湛幽然吐出一口气。
沈丘揉了揉眉心,“湛儿,爹这次可以举手发誓,下次绝对不会乱给孩子吃东西,不会再惯着他,这样总行了吧?”
“顾西辞难得来一趟,爹说应该如何安排?”沈东湛转了话茬。
沈丘想了想,“既是孩子的舅舅,便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顿饭是绝对有必要的,何况这不远万里而来,着实是情义深重。”
“到时候让他住我那吧!”沈东湛道,“外头的消息,还望爹能稍加遮掩,不要让殷都那边难做。”
沈丘自然知道轻重,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拽过沈东湛低声问,“摄政王那边,真的没想法?那傻小子,还坐在龙椅上呢?”
“嗯!”沈东湛点点头。
沈丘叹口气,“你说他都做到了摄政王这个位置,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让傻小子当傀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都知道,但也没法子。虽然一人独大,却也不是只手遮天,那些老臣一个个都滑得跟泥鳅一般,只能等着年年秋试,起来一批批年轻人,到时候替了这些倚老卖老的,他才有胜算。”沈东湛知道李珝的难处。
别看表面风光,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
那些老臣倚老卖老,表面上摄政王千岁,实际上给你使绊子,你下再多的谕令,人家置之不理,等于废话一篇。
上谕下不效,纯属白搭!
所以这两年,李珝便有意的提拔一些有为的年轻人,一点点的撤换掉朝中的那些老臣,等这些年轻人真的成长起来,那便是变天的时候。
不到胜券在握的那一刻,李珝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改朝换代乃是大逆不道之事,更关键的是云朵。
谁都不会允许,异族女子成为一朝皇后。
除非,满朝都是李珝的人,到时候,李珝说什么便是什么……
“都是先帝时留下的老臣,摄政王素来没什么扶持,能走到这一步着实也不容易。”沈丘点点头,“罢了,咱远在华云洲,这些事也搭不上手,说句不好听的,若真有什么事,即便是你连夜赶去殷都,都只是收尸的份。”
沈东湛沉默不语。
“所幸侍卫军归属于摄政王,其后是慕容离……不也在殷都附近吗?”沈丘是不问世事,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心甘情愿当个傻子。
若然如此,有个风吹草动,岂非要搭上全家?
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
沈东湛面色微沉,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