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心疼也得忍着,忍一时之不忍,才能换得长久平安。
苏幕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含泪瞧着哇哇啼哭的小平安,脖颈处青筋凸起,却是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只看着而不敢靠近。
“别看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沈东湛的掌心温度,灼烫着她的肌肤,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没事。”苏幕扯了扯唇角,徐徐拂开了他的手,“我还有什么事是承受不住的?这些是他造的孽,权当是还了他给予的这条命,以后再也不提。”
如果不是当初栾胜心狠手辣,何至于生出这样的痛楚。
只是她不知,现如今喝的药,便是取自地道里取来的方子。
当然,伶仃不会说,天族长老也不会说,顾西辞更是只字不提,关于那个人那个名字,就该随着一口口黑血的吐出,湮灭于过往之中。
孩子的祛毒过程很是艰辛,才小半个月,浑身出了红疹,好几次差点断气,以至于这药用到一半只能停下,靠着顾西辞给的“无疆”续命。
待出了月子,小平安的毒尚未全解开,只是瞧着,倒是长大了一些,但还是瘦巴巴的。
“面色好了点,唇色也淡了点。”顾西辞仔细盯着,抱着孩子坐在栏杆里,“晒晒太阳兴许更好点,好得更快点。”
云峰瞧着自家公子这钟爱的模样,“公子来日若是有孩子,怕也是这般欢喜吧!”
闻言,顾西辞神色一震。
孩子?
有自己的孩子?
顾西辞没想过,毕竟他这副身子虽然愈渐好转,可终究也比不得寻常人,他没想过娶妻生子,毕竟祸害人的事情,还是别做的好。
贻害子孙,难免造孽!
“有小平安就够了!”顾西辞笑着握住孩子的手,“来,给舅舅笑一个,啧啧啧,笑一个!来,笑一个!”
云峰叹气,“公子,孩子还小,吃了这么多苦头,不哭就不错了,哪儿还能笑啊!”
谁知下一刻,小平安忽然咧开嘴,冲着顾西辞呢喃了两句,虽然不知道这婴儿婴语说了什么,但对于顾西辞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他叫我舅舅呢!”顾西辞欣喜至极。
云峰从来没见过公子这么开心过,高兴得眉开眼笑,明明没听懂孩子在说什么,非要扯着说人家喊了舅舅。
“来,舅舅给个满月大礼!”顾西辞将短玉笛挂在了孩子的脖颈上,“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理该留给后人。”
云峰一怔,“公子,这……”
“我是舅舅,小平安的舅舅。”顾西辞高兴,“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像现在这样高兴过,第一次觉得太阳是暖的,前面是有希望的。”
云峰垂眸,没敢多语。
“等小平安的身子好转,我再回南都去,来日小平安长大了,来舅舅身边玩。”顾西辞笑着,“不管是南都还是华云洲,总有一处得为孩子留住。”
云峰愕然,“公子?”
“不能让他毫无退路,朝廷之事很难说。”顾西辞思虑甚远。
云峰点点头,“师父来了。”
“师父?”顾西辞抱着孩子起身。
伶仃瞧了瞧外面的日头,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这甥舅情深的,等到了离别的时候,怕是要舍不得了!”
“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舍不得也正常。”顾西辞低眉望着孩子,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奇妙,越看越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伶仃点点头,“放心吧,情况愈发稳定了,再过些日子就能彻底解了身上的毒,他便与寻常孩子无恙,这得多亏了你的无疆。”
“不是多亏我的无疆,是小平安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天之灵,庇佑着他呢!”顾西辞抬眸,“师父也想让离开?”
伶仃笑道,“长老不日就会启程,我想着你们一道来的,一道回去吧!”
“这是她的意思?”顾西辞唇角的笑渐渐敛去。
伶仃没吭声,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南都,需要你。”沈东湛开门出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