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顿住脚步,幽然转身,回望着被黑布遮盖的铁笼,面色微沉,但没有吱声。
“侯爷,别理他。”青阳怕再出意外,赶紧出声制止。
笼子里,一片死寂。
“这是临死前,想留几句遗言吗?”沈丘低哼,抬步就走。
然则……
“会善待她吧?”
此话一出口,沈丘便明白了栾胜最后的意思。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杀她,要她陪你一起死吗?如今这般虚情假意,别告诉我,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栾胜,可没有这样的好心肠!”沈丘怀中抱剑。
铁笼子里,很是安静,是以这声音亦是分外清澈明白,“随你怎么想吧!这场恩怨,因我而起,终将随我而去,你们都自由了!”
“你早就该死了!”沈丘冷笑,“因为你一人之故,死了多少无辜的人,累及多少人枉死。栾胜,就算你有一千条一万条命,也不足以偿还这罪孽。”
滔天之罪,何以偿还?
“我早就知道……”栾胜的声音很轻,很轻。
以至于到了最后,沈丘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侯爷,走吧!”青阳忙道。
沈丘回过神来,大步流星的离开。
“走!”青阳手一挥,众人快速掉头,往山下而去。
待沈家军离去,天族长老便下令,启动法阵,封锁九幽谷,从此以后天族众人,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离开山谷半步。
这么一来,人们只知道九幽谷里藏着一些奇人异事,却再也不可能轻易踏入半步。
人,可甘心平庸,不甘于天赋。
“侯爷,您说这栾胜最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卑职听着,总觉得怪怪的。”青阳紧跟在沈丘身后,越想越觉得栾胜最后的意思很是奇怪。
见着沈丘没吭声,青阳止不住又喊了声。
“什么?”沈丘仿佛刚从走神的状态回来,脸上的表情都是懵的。
青阳不解,侯爷这是怎么了?
“卑职的意思是,栾胜说那些话,是不是又想玩什么花样?”青阳又复述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这回,沈丘算是听明白了,“放心吧,他就算有什么花样,也使不出来了。”
“这倒是,有天族的人在,肯定不会再放过他。”青阳点头,“灭族之恨,只会让他死无全尸,绝对不会让他再有生机可寻。”
沈丘没吭声,缓步往前走着,神情略显凝重。
见状,青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侯爷的情绪似乎也不太对。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没走几步,沈丘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瞧了一眼身后的九幽谷。
白雾弥漫,出来的地方已经逐渐看不清楚,终将彻底的淹没在林海之中,消失在迷雾之内。
“以后,都好好的吧!”沈丘低声说。
如天族长老说的,尘归尘,土归土,让这纠葛了数十年的恩怨,都彻底的随着栾胜的死,回归该回的地方去!
青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死得好!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黑布被掀开,栾胜神情泰然,倒不似之前在外头的冷戾与阴狠,瞧着平和了很多。
“祭坛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阿灼立在铁笼子外头,“就等着,送你去死!”
栾胜铁索紧箍,好似浑然不在意这些,“如果我想走,你们拦得住吗?”
“都已经是笼中困兽了,还敢如此猖狂。栾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阿灼咬牙切齿,“为了我们那么多无辜惨死在你手中的族人,你必须死!”
栾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求不得,放不下,舍不得……”
“把他送上祭坛!”
围拢上来的族人,愤怒到了极点。
每个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他,恨不能将栾胜食肉寝皮,碎尸万段。
躺在祭坛上的时候,栾胜直勾勾的盯着碧蓝色的天空,若是洗去了这一身的罪孽,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一面呢?
时隔十数年,早就不可能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栾胜忽然笑了一下。
你呀,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