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内,有人进去,又有人悄悄出来。
无声无息,不动声色。
约莫过了小半日,街头巷尾便开始传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民谣,孩童们朗朗上口,百姓们却听得眉心都皱起,各自议论纷纷。
“跳啊跳,跳得高,跳高高,跳上天,真真不得了。”
“你看啊,东边来了狼,哎呦哎呦不是狼,是只小黄狗。”
“小狗汪汪汪,对着主人叫,哎呦哎呦,不得了……狗狗要上天呐!”
再后来,小调便传入了各家各院。
奈风在街头站了站,听得那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的传唱着,眉心止不住的拧成团,沉着脸便往回走。
隐喻万分的小曲,乍听着倒是没什么异常,但若是仔细听着,就会发现其中端倪。
主人家的狗,要上天呢!
很快,文武百官也都知道了,开始各自猜测。
提督府。
“督主!”奈风行礼,将方才看到的、听到的一一上报。
栾胜若不是手上有伤,定是要一巴掌拍死这屋子里的所有人,恨恨的盯着掌心里的绷带,栾胜几近咬牙切齿,“一帮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可这小曲没指名没道姓,如果咱们贸贸然的出手,岂非不打自招?”奈风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打自招,承认某些事情是东厂做下。
承认,栾胜真的想篡了九五之尊的天位。
“这流言蜚语,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栾胜周身狠戾,“马上去查,杂家倒要看看,哪个不只是的东西,敢在东厂的头上动土!”
奈风行礼,“奴才已经让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是实话,殷都城内到处都是东厂的眼线,只要没人从中搅合,就没有东厂查不出的事情。
何况现在,沈东湛已经“死了”,那这殷都城内,应该没什么能阻碍东厂的横行无忌,东厂可以肆意妄为……
天黑之后,一名说书先生被抓到了栾胜的跟前。
风吹着檐下的灯笼肆意摇晃,斑驳的光影稀稀落落的沾了栾胜一身。
他半倚着太师椅,位于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五花大绑,押进院子的男子。
这男子瞧着甚是陌生,身形分外消瘦,着一件灰色长衫,发髻凌乱不堪,面上苍白而狰狞,可见被抓住的时候,是经过了一番挣扎的。
若非如此,对付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必五花大绑?
“督主!”奈风行礼,“便是他在教授那些孩子,传唱这样的东西。”
栾胜瞧着自个戴着手套的手,夜风呼啸着从耳畔掠过,“你是何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好好当你的说书先生,不好?”
“天道无存,天理不容!”男人冷声大呵,“栾胜,你个阉贼!窃国乱政,九死亦难以恕尔等之罪!”
奈风勃然大怒,“放肆!掌嘴!”
音落瞬间,身边的人快速抬手。
然则下一刻,栾胜却是出了声,“让他说!”
蕃子抬起的手,又徐徐放下。
“阉贼,你蒙蔽圣听,诛杀忠臣,为达一己目的,党同伐异,率东厂一众阉贼,为祸天下,其行之恶,罄竹难书!”男子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骂着。
奈风听得一肚子火气,恨不能上前堵住他的嘴,可督主开了口,他便不能上前,只能站在边上,一字一句的听完。
“还有吗?”栾胜尾音拖长,“嗯?”
不知道有多久,没听到有人这样追着他骂了?
“阉狗,你别得意,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男子扯着嗓子厉喝,“你这等奸佞狗贼,早晚会自食恶果,老天爷不会放过你!那些惨死在东厂手中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你。”
栾胜竟是被逗笑了,“冤魂?索命吗?杂家就在这里,你把他们都找出来,倒是让杂家见识见识,这冤魂索命是怎么索的?”
“是吗?”男子呵笑两声,即便被五花大绑,依旧亦步亦趋的朝着栾胜走去。
奈风眉心陡蹙,“督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