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吧!”老道忽然改了口。
杜姨娘一愣,“现在走?”
“你已经被人盯上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老道深吸一口气,“把你的杀手处理干净,别到时候露出马脚又得来怪我!”
杜姨娘一听自己被人盯上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起身,“那我现在就回去。”
老道点点头,没有吭声。
人,走了。
老道瞧着虚掩的房门,重新回到原位坐着。
外头,已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下一刻,年修率先冲进来。
苏幕立在房门外,负手站在院子里,神色寡淡的瞧着房门,任由内里打斗不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千户大人!”底下人手脚麻利。
椅子,小方桌,香茶一杯。
苏幕拂袖落座,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从容饮茶。
须臾,房内的动静愈发响亮,紧接着便是年修与老道一同摔出了房门,依旧厮打成一团。
苏幕只是淡然抬了一下眼帘,任由蕃子快速围拢上去,将二人团团围住,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没什么可另作安排。
“阉狗!”老道切齿。
苏幕端着杯盏的手,稍稍一滞,终是抬了眼瞧他,“便是你这三招两式,也敢在我面前作祟,活腻了!抓住他,要活的。”
音落,再不是年修一人单打独斗,而是蕃子们蜂拥齐上。
“你们以多欺寡!”老道急了。
苏幕斜眼看他,“我又不是什么君子,与你讲什么道义?以多欺寡又如何?成王败寇,抓住你就便罢!”
众人一拥而上。
场面,好生热闹。
忽然间,年修大喊一声,“小心!”
银针齐发,寒光冷冽。
却见苏幕似早早防着这一招,旋身瞬间,外衣褪却,宛若遮天蔽日,立时将银针包裹在内,脚尖轻踮,身如飞燕腾空而起,一脚正中老道心口,直接将人踹飞出去。
苏幕轻盈落地,外衣亦同时落地。
不远处的舒云,只觉得整颗心都高高提起,面颊滚烫,激动得难以自抑,苏幕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何其干脆利落。
年修反手拔剑,不偏不倚的架在了老道的脖子上,一回头,苏幕已经坐回原位,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起来!”年修道,“此番看你如何作祟!”
蕃子们将人双手反剪在背后,摁跪在苏幕跟前。
苏幕闲适的端着杯盏,半垂着眼帘,“来认人!”
这话,是冲着妙笔书生说的。
妙笔书生赶紧上前,细细瞧着眼前的老道,“对,是他!”
呷一口清茶,稀薄的茶雾,化作星星点点,缀满苏幕的眼眸,那双原该冰冷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好奇,“一个算命的,功夫不弱。”
“行走江湖,自然是要防身。”老道想起身,奈何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东厂为何胡乱抓人?”
苏幕放下手中杯盏,瞧着被蕃子捡回来的衣裳,上头横七竖八的扎着不少银针,阳光下寒光闪烁,很是瘆人。
“银针杀人!”苏幕敛眸,“你到底是算命的,还是看病的?”
老道冷嗤,眦目欲裂,“东厂不是很能耐吗?不会自己去查?”
“放肆!”年修抬手便是一巴掌呼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老道的唇角顿时溢出清晰的血痕。
苏幕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后院我清空了,这里不会有人过来,你自无处可逃,我这人很好说话,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留你全尸。”
“呵……真不愧是东厂的走狗。”老道啐一口血水,何其冷蔑,“阉贼,你们都会有报应的!”
这话倒是把苏幕逗笑了,“咱们都是没根的人,报应不报应的,有什么打紧?不过,我们的报应你是瞧不见了,但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
下一刻,苏幕面上笑意全无,漆黑的皂靴尖,轻轻挑起他的下颚,迫使他不得不扬起头看她。
薄唇轻勾,苏幕目光寒戾,“定远侯府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四下,一片死寂。
老道怨毒的盯着她,脖颈处青筋微起。
“为什么要对付国公府?”苏幕又问。
老道咬着唇,打定主意不开口。
然则……
凄厉的惨叫,震彻苍穹,惊得檐角的鸽子齐刷刷飞起,呼啦啦的逃走。
“分筋断骨,舒服吗?”苏幕依旧坐在那里,眉眼从容。
蕃子抬手,对着老道的另一条胳膊狠狠扣下去,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不远处的舒云,当即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阉贼!”老道满嘴是血,“你不得好死!”
蓦地,老道忽然倒地,刹那间口吐黑血。
年修骇然,正欲上前。
谁知下一刻,扣着老道的蕃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哀嚎。
“别碰!”苏幕急速扣住了年修的手腕。
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
年修的这只手,便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