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有马蹄印,也有凌乱的脚步。因为昨夜下过雨,这林子的痕迹都是新的,所以能对得上。
扈崇贵忙道,“沈指挥使,你们常年在外头跑,想必这些痕迹最为清楚,且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痕迹是不是另有所指?咱们如何才能找到小公爷?”
“不着急!”沈东湛蹲下来,瞧着地上的马匹,马前蹄和马后蹄的跨度不大,可见这马很适合跑山路。
周南在附近绕了一圈,“爷,这附近都走了一圈,暂时没有太大的发现,马蹄印一直延伸向山下的方向,但是这脚印很是奇怪,似乎是在马蹄印之前留下的。”
“也就是说,有马队在追赶人群。”沈东湛站起身,“是这个意思吧?”
周南颔首,“是!”
“听明白了吗?”沈东湛问。
这话,是冲着扈崇贵说的。
扈崇贵先是一愣,俄而反应过来,“明白了,也就是说,山寨里的人跑出来了,还有活口,于是乎那些人就在后面追?可是,他们是如何跑出来的?”
山寨外头,有官军驻守。
“山寨里有密道,扈大人没查出来吗?”沈东湛问。
扈崇贵愣了愣,“密道?没发现什么密道,不过……若是真的有密道,那倒是好说,的确能跑出来,只不过沈指挥使如何知道这密道所在?”
“办的差事多了,见得多了,自然能猜到一二,我若是能找到密道所在,定是第一时间就进去找了,扈大人您说呢?”沈东湛瞧着不远处林子,“我去那边看看,扈大人带着人继续搜吧!”
扈崇贵点点头,领着人快速离开。
眼见着扈崇贵离开,周南才道,“爷这是故意的?您怀疑扈大人?还是怀疑扈大人身边的人?比如延州知府和通判。”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沈东湛轻呵,“之前咱们被牵着鼻子走,如今总算是掰回了一局,只有拿到了主动权,咱们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主动权?
这倒是。
“那就看看,这几只狐狸在干什么?”周南裹了裹后槽牙,“下手这般狠辣,比之东厂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实上,沈东湛还有个问题没想明白。
“耿虎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若然是我出手,一击毙命也需要时机。”沈东湛自言自语,“这山中还有高手?”
周南挠挠额角,“武功能出您左右的,除了东厂那两只阉狗,还真是不多见,但如今苏阉狗身上有伤,那肯定什么都不能做。”
那么,会是谁呢?
“除非,下了点东西!”周南笑了笑,“您想啊,咱们这般功夫,走哪都安全吧?可若是吃点闻着点,不是东西的东西,那功夫再好也得挨刀子,您说是不是?”
沈东湛敛眸,诚然如此。
“回去好好搜!”沈东湛转身返回。
可见,方才没想仔细。
耿虎是死在忠义堂的,那么忠义堂内肯定会有痕迹可寻。只是方才进出的人太多,以至于现在忠义堂内痕迹凌乱,想要正儿八经的搜寻,委实不容易。
“就搜耿虎附近。”沈东湛瞧了一眼周南。
周南会意。
忠义堂内的尸体,已经被官军拉出去了,眼下所有山寨里的尸体都堆放在一处,待清点完毕之后,等待最后的处置。
扈崇贵等人都在外头搜寻,眼下山寨里都是官军和锦衣卫,方便苏幕进出。
没找到证据之前,她暂时不会回去。
“我当时进来得着急,委实没在意周遭的动静,后来你们就来了!”苏幕解释,“耿虎因为心脏位置偏离了原位,所以留了一口气,将小豆子托付给我。如今细想起来,当时的确有些不太正常,一刀毙命!”
环顾四周,从外头进忠义堂,需要经过前面的院子。
“小豆子说,那些人一身黑衣,所以外来者入侵,不可能没人察觉。”苏幕面色沉沉,“除非当时所有人都浑浑噩噩,反应没那么快。”
言外之意,的确如周南所言,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以至于大家都成了俎上鱼肉,压根来不及反应。
“一身黑衣?”沈东湛眯起危险的眸子。
若要放药,必定不能让人察觉。
除非山寨内有叛徒,否则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让人一举攻陷?
“爷!”年修疾呼。
苏幕猛地回过神,疾步上前。
在极为不显眼的地方,有一个焚烧过的痕迹,如指腹粗细,一圈圆形,灰烬犹在,东西早就烧没了,显然就是这个位置无疑。
“这个角落,若不是熟悉这地方的人,怕是想不到。”苏幕蹲在那里,眉心紧蹙。
沈东湛点头,同样蹲下来,以帕子沾了点灰烬,凑到了鼻间轻嗅。
味儿早就淡了,这会也没什么影响。
“我来!”苏幕凑过去。
沈东湛微微绷直了身子,瞧着她羽睫微垂,圆润精致的鼻尖,凑到了他掌心的帕子上,仔细的轻嗅。
光线极好,如此近距离,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白皙的面颊,几近剔透的肌肤,两片薄唇轻抿,神情何其专注。
隐约间,他好似嗅到了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不太真实,也不知道是这迷香的味,还是她身上的气息?
喉间滚动,沈东湛下意识的偏了偏头,别开了视线,悄悄的屏住了呼吸。
“像是五毒门的东西。”苏幕直起身。
沈东湛长长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苏幕问。
沈东湛狐疑的望着她,“你确定是五毒门?不是武林盟?”
闻言,苏幕眸色微沉,就这么凉凉的盯着他。
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果然……色是割肉钢刀,一不留神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话既然说出口了,自然没有收回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我在永慰县,发现了武林盟的人。”沈东湛轻呵两声,“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