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没有阻止,任他施展,心中稍微沉重,从他话语推测,追兵中至少有一名结丹真人。
果冻粘上节点,缓缓浸透深入,融入符文中不见,幻阵果然逐渐增强,只是消耗也变大,猛力汲取间,洞潭中最后的灵气被吸摄一空,化作凡水,灵脉正式消失。
见依然不够,老头又拿出百多块中品灵石,打成粉末散入空中,法阵总算获得充足动力,稳定下来。
做完一切,他迈着蹒跚步伐,颤颤巍巍爬上二楼。
李游冷眼旁观,那么硬的灵石都徒手打碎,现在装出一副要死的样子,给谁看。
不过,老头也确实快要死了,否则怎会鲁莽将他放进阵来。
还在阵外时,李游就放出灵识查看过,就算施展了变化之术,他体表依然在不断升腾起雾,皮肤一点点化作灰烟消散,这种情况,与圆钵空间中,运算完成后的竹老元神如出一辙,代表油灯枯尽,无『药』可医。
联系之前山脉深处的巨响,猜测是用了某种禁法秘术。
“小友倒是清闲,在如此静逸之地,选一灵『穴』,建一小楼,坐看风云聚散,好别情,好雅志!”老头在李游一丈开外站定,真诚称赞。
李游展颜一笑,问道:“前辈方才和谁打架?”
“好像是叫什么乌鸦台的,”岳老头咂咂嘴,语气充满不忿:“三十多个追捕老夫一人,无耻之极……!”
“前辈是否看错了,乌鸦台可没这么多结丹修士?”李游诧异了,他自然清楚,台内九部九长老、九护法,再去掉已死的开悟子和竹老,就算十来年有新人晋级成功,撑死不过二十余名真人。
岳苏航冷哼一声:“你对此派很是门清,可惜,消息已经过时,这段日子,他们或威『逼』或利诱,招收了不少好手。”
“这样也行?”一个势力招收外门弟子,都要上溯三代细致考察,他们竟直接拉人入伙,草率了点吧?随即想到乌鸦台来历,也就释然了,本是一群来历不同的魑魅魍魉组建,如今再来一次,不过循依旧制而已。
“小门小派,不知死活!”岳老头对此同样嗤之以鼻。
李游摇摇头,知不知死活另说,但三十多个结丹境,无论如何都不算小门派。
没有纠结琐碎细节,转过话题:“你们外界修士大规模进入此间,有何目的?”
老头神情愈发萎靡,收了幻化之术,现出原身,『摸』索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喘着气解释道:“没有什么具体目的,近些年来,这片海域时常异动,有博学者考究,竟然发现此地乃近古封印大阵所在,消息一出,顿时引爆整个海疆,大半离『乱』海的修士云集于此……”
他话语突然一顿,抬头望向阵外。
李游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一股无形波动扫过整片山脊,压得山腰杂草一低,如此大规模神识探测,还未隐藏自身,有点类似潜艇开启主动声呐,明目张胆搜索,不惮对手发现。
波动同样掠过幻阵,未发现异常,又不甘心地来回反复了三次,最终一无所获,慢慢退走。空幻泥确实神奇。
躲过搜查,老头收回目光,重启原先话题:“两个多月前,封印大阵凭空现世,众多修士合力破穿大阵,就有了之后一系列事情……”
“是这样啊,那总共进来了多少人?你说海域,我们的位置是在海外么?”
“人数……当时一片混『乱』,老夫也未及细数,估『摸』着两三千是有的,”岳老头不确定道,然后开始普及常识:“在外间,此地位于离『乱』海正中偏北一点,整个离『乱』海域约五千万里方圆,北面是赵州,西临安州,南方为邩州,东方则是中、梁二州!”
“内海?”
“内海!”
李游嘴角抽动,五千万里方圆就是两千五百万平方公里,两个天朝那么大的内海,封印之地最大的湖泊也不过……ok,是我孤陋寡闻见识少……
“杨过小友,你问的老头子我和盘托出,可否回答老夫几个疑『惑』?”岳老头挣扎站起,目光灼灼盯着李游。
“前辈请说,晚辈定知无不言!”
“小友好像对乌鸦台了解详尽,不知有何关系?”
李游『摸』『摸』鼻子,头一个问题就这么刁钻,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啦,在脑海中组织一下语言,九真一假回答道:“不瞒前辈,小子十年前曾为乌鸦台经部首席弟子,与经部护法黑狐真人起了龌蹉,被打得修为跌落,差点丧命当场,后来侥幸走脱,几经生死辗转逃到此地,躲藏至今!”说完,满脸惊悸,似对当初情景耿耿于怀。
“为何与结丹真人起冲突?”岳苏航追根究底问道。
李游只是摇头,闭口不语。他知道言多必失,说得多破绽也多,还不如留点悬念,让别人想象发挥。
岳苏航见他态度坚决,于是点点头:“既然小友不愿多说,老夫就不问了。”
“你我萍水相逢,前辈……?”李游此话,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多事。
“哈哈,小友脾气不小,”岳苏航勉强扯动嘴角,干笑道:“主要是老头子与你们乌鸦台掌门行悟子有仇怨,所以不得不谨慎些……”
原来还有这番因果,李游失笑道:“那前辈来晚了,行悟掌门好多年前,就死得骨灰都没剩下,还是现在台内这帮长老护法下的手,照理,你不仅不应与之发生冲突,反而该感谢他们才对!”
“最初交涉时,他们也是这般解释,老夫还不信,今天听你一讲……可否说的详细些?”
李游多年未与人交流,乐意稍作闲聊,又见他是将死之人,不虞泄『露』秘密,便开口将双方恩怨挑挑拣拣地说了一遍。
花了一刻钟,听完龙去脉,岳老头气息愈发虚弱,喘息着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随即打起精神:“那小友知不知道,他可有遗物留下?”
原来仇怨是假,觊觎宝物是真。
“那得问那群长老护法咯,毕竟人是他们干掉的!”李游当然不会傻到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