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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宁宁只好放弃,折中往锅里上了半锅水,盆就架在锅里,盖上锅盖,估摸着应该也能起到一点保鲜作用。

忙完这些,司宁宁到处擦擦扫扫,一通忙活完,时间也差不多了,禾谷和早苗他们没过来,估计记着她昨天说的,不会出来那么早了。

司宁宁也就没等,往竹篓里塞了几粒供销社买的水果糖,戴上草帽,提着军用水壶和象鼻壶直接去了队里。

照旧先去领米糠,接下来就是去猪栏清扫喂猪。

原本以为禾谷他们还没出门,然而刚拐进巷子,司宁宁就看见了蹲在猪栏边上的两小只。

“昨天不是说了吗?怎么还这么早过来?”司宁宁走过去,把草帽和茶壶放到一旁的石墩子上,她一人塞了一粒糖。

司宁宁一边忙活喂猪,一边问:“来了多久?”

“其实我们也才来,你说对吧?早苗。”禾谷把糖递给早苗,跟在司宁宁身后晃荡。

那边早苗接过糖,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嗯……对。知青姐姐,我们才来不久。”

司宁宁听后笑了笑, “好吧……你们在边上玩会儿, 我把这儿收拾了,再去给地里的知青送水, 晚点我们一起回知青点。”

早苗乖巧点头,禾谷则跟无头苍蝇一样地转悠,“司宁宁,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干活儿吗?”

禾谷一方面答应过司宁宁, 要帮她干活儿。

另一方面, 则是记得他大哥霍朗的话,不能给人添麻烦,“好”都是相互的,不能什么事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司宁宁想着, 锻炼一下禾谷也好, 也就没有推辞,下巴朝猪栏一侧的水桶抬了抬,道:“那你看看小翠在不在家?要是在家, 就把桶拎过去压一桶水,我一会儿过来拎。”

“好!”

禾谷应得干脆,掉头就往巷子那头跑。

早苗紧随其后,“二哥,等等我呀,我也一起去!”

半小时、四十分钟忙完猪栏这边,司宁宁带着草帽,手里提着象鼻壶走在田埂子上, 身后跟着禾谷和早苗。

沿路有干活的叔婶看见, 纷纷打趣:“司知青,你人缘好, 现在都混成了孩子王呢?”

司宁宁笑着回应:“我干活儿不中用, 也就顶一个孩子的份儿,婶儿, 你们可别打趣我了, 要不然我真该臊得不好意思出门了。”

周二嫂也在附近干活儿, 听见这话直起腰道:“嗨哟司知青, 嫂子们的这话,可不是说你的不是。”

言罢, 周二嫂兜起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汗,旋身冲周边干活的社员道:“你们不知道吧?人家司知青本事大呢, 不仅给孩子们讲故事,还教认字呢!我们家翠翠都会写自己名字了。”

“哎哟喂!是真的不是?”立马有人惊呼出声。

虽然这年代人们思想保守,可绝大部分心里仍然认为,读书认字是唯一的出路。

一听司宁宁还教小孩认字,有嫂子:“司知青,我家二毛也听话,明天让他跟着你,你也教教他行不行?”

“还有我家毛蛋!”

“我家、还有我家的,我家的大锤!”

司宁宁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衍生出这一出。

介于婶子和嫂子们太热情,司宁宁放松口吻客套道:“行, 我平时在猪栏那边干活儿,上午能空出一些时间。孩子们要是有意,婶就让孩子们去猪栏那边找我吧, 正好那片也凉快。”

一众嫂子连连点头应声,“要得,要得, 司知青那就这么说好了。”

农村人心思淳朴简单,对于认字就一个概念,要么一个字不认得,那是真的不认识。

可但凡认得一个字,那就是认得字,跟他们地里爬食的有很大的区别。

司宁宁点点头,带着禾谷和早苗继续朝知青们干活的地方去。

这回赶巧,一大片水田,莫北他们割谷子已经从田尾割到了这边田头,今天下午就能把这一片田割完。

司宁宁过来时,他们三各自拿着茶缸子、水壶过来。

莫北军用水壶接满水, 一只手反向顶着发酸的后腰,站在田埂子上仰着脖子喝了一口水,似是有些许不解,他低头先是盯着水壶看了两眼, 然后看向还在给李凌源他们倒水的司宁宁,“今天的水不冰?”

司宁宁顿了一下, 抬眼见莫北棱角分明地脸缀满汗珠,她斟酌解释:“我今天有点忙,就没用井水湃……”

今天跟以前一样,路过打谷场那边给队上的叔婶倒完水,司宁宁打算到猪栏那边,借助周围树木遮掩收进空间,只是没料到禾谷和早苗会等在猪栏那边……

瞅着李凌源他们也跟莫北一样,都是满头满身汗的狼狈样儿,司宁宁道:“我下午提前湃好。”

莫北不是质问司宁宁,更不是责怪,只是顺口那么一问。

听司宁宁那么回答,莫北点点头,高挑的个儿站得笔直,沉默地连着又喝了两口水。

就在李凌源他们吆喝继续下地干活时,莫北忽然开口不重不轻说了句:“凉不凉,都是一样好喝的。”

司宁宁“啊”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莫北已经挪开视线,横向把喝去一半的水壶递到司宁宁跟前,恢复平时清冷模样,道:“灌满。”

“哦!”

军用水壶灌水口小,司宁宁担心水会洒,所以在灌水时,低头看得格外专注,全然没留意到莫北眼睑下方,怪异又一闪而过的红晕。

只在莫北拧紧军用水壶后,提了一嘴,“肉没买到,不过买到了棒骨。中午炖棒骨汤,你跟李凌源他们说一声,下工别墨迹,早点儿回家!”

司宁宁说“回家”说得自然,全然不知因为这句话,莫北心里再次闪过异样的感觉。

“好。”莫北应了一声。

他前脚刚踩进田里,就听司宁宁提议道:“你要是喜欢喝冰的,以后下午下工就把水壶洗干净给我,我早上做饭顺手给你灌上?”

“……好。”莫北点头答应道。

离开男知青这边,司宁宁带着禾谷、早苗往生产队另一个方向去。

这路上,司宁宁就想,军用水壶冬暖夏凉,很方便,回去一定要问问其他人买不买。

她和莫北用的是同一款,目前只有她手里有,在黑市上售价是12块一个,徐淑华他们肯定是买不起的。

不过也不一定就非要她这种。

现在市面流通的军用水壶也配有内胆,保温效果上可能比不了她这个,那也差不离了,多多少少能方便一些。

想着,已经到了女知青干活的田头。

司宁宁抬高帽檐扫了一圈,看见不远处埋头干活的几人,踮起脚尖拔高嗓音喊道:“淑华,小芸,过来喝水了!”

声音一落下,田地另一端蒋月率先探出头,小跑着就奔了过来,边跑边喊,“我就算着时间了,太阳到头顶你指定就来了!”

徐淑华跟在后面,噗嗤笑出声,“你可慢点吧,回头让别人看见,指定该说你干活不积极,就在这种喝水能躲懒儿的事上积极。”

蒋月脖子一梗,反驳道:“适当地休息一下,就是为了更好地干活儿!”

等一口水下肚,蒋月问出之前莫北问过的问题:“今天的水咋不凉了?”

司宁宁还是那套说辞。

蒋月“哦”了一声,道:“凉的好喝,不凉的也好喝。”

司宁宁弯弯嘴唇笑了笑,完全明白蒋月的意思。

把棒骨的事又提了一下,司宁宁嘱咐三人中午早点回家,之后在三个姑娘雀跃的欢呼下,带着禾谷、早苗回了知青点。

井边,司宁宁往池子里打满水,让禾谷和早苗洗手洗脸褪去燥热,又叮嘱两人不要靠近井口,就转身进屋拿东西去了。

末了再从屋里出来,就是怀里抱着棒骨盆,胳膊上还挎着装青菜的篮子,以一个艰难别扭的姿势往井边挪。

禾谷看见,连忙起身跑到司宁宁跟前,伸手道:“我帮你。”

“不用,就这两步路。”司宁宁婉言拒绝。

这个姿势拿东西是有点不得劲儿,不过就几步路,她拿过去也就拿过去了,再拉扯掉地上,反而多添麻烦。

“哦……”

禾谷蔫蔫应了一声,跟在后面回到井边。

盛夏气温燥热,让人难以提起劲头,周遭围绕的树木又像是聚集了数不尽的知了,“VVVV”的蝉鸣从不间断,让人感觉到闷热的同时,心头又莫名缠踞一股火气,可能在任何一个口角,或者是不顺畅的地方彻底爆发出来。

木盆和篮子“咯噔”放到井边石台,司宁宁手背蹭去额头细汗,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脊背好似背负了无形的重量一般,只渴望凉快一点,然后在清凉的小风中眯一会儿。

大抵也是应了那句话: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司宁宁双手交叠食指相插,掌心朝外抻过头顶,抻腰的同时又活动了肩头两臂筋骨,重新打起精神来,“把池子里的水放了。”

早苗顺势揪出堵在放水口的碎布头。

池子里的水汩汩流尽,正好新的一桶水从井里打上来。

司宁宁抬抬下巴,示意早苗再次将水池放水口堵住,之后将水倒入其中,率先从篮子里拿出小黄瓜洗干净。

篮子里只有三根小黄瓜,司宁宁本来打算中午凑一盘凉拌菜,眼下正好三个人,她洗干净后,直接一人一根,干脆当场分了。

“吃着玩。”司宁宁弯眸笑了笑,“吃完了再干活儿。”

说着话,已经率先咬了一口青翠欲滴的小黄瓜。

还别说,小黄瓜口感清脆,水分充足,虽然没有其他水果瓜类的甜,但经冰凉井水浸泡冲洗,清凉地感觉随吞咽滚入腹中,又是一种另类的舒坦劲儿。

一根黄瓜下肚,这期间吹着清幽小风,暑热渐渐退去,刹那间,司宁宁忽然失笑有些感慨。

她竟然觉得在这样燥热的夏天里,坐在阴凉地儿吃这样一根翠绿的小黄瓜,能给平淡的日子带来一丝丝安逸的乐趣。

日子忙碌平淡,可是却安逸呀~

静安好的岁月与生活,有时候也是许多人渴望得到的生活中的一种。

而恰好,司宁宁就是这“许多人”中的一员。

在遥远的小山村感受地区文化,风土民情。

在陈旧的屋檐下看日月星辰转移。

在斑驳树影下,听风在叶尖行走的声音……

这一切对司宁宁来说,是对身体的洗涤,也是对内心的沉淀。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现状,相反,有时候会觉得更加畅快。

从池子里拨出一些水冲洗胳膊,司宁宁把篮子里的生菜倒了进去,一边剥开外层叶子清洗根部泥土,一边笑容温和看向禾谷、早苗二人,“那就请两位勤劳的小兔子,帮我一起洗菜吧~”

早苗手脚利索,不等司宁宁话说完,就已经开始帮忙。

禾谷则是动作慢吞吞卷起袖子,一边挑选要洗哪颗菜,一边抿着嘴唇懵懂问:“为什么是小兔子?为什么不可以是鹰酱?鹰酱多厉害呀!如果是鹰酱的话,就不用担心被其他动物欺负了。”

“鹰酱是很厉害。”司宁宁手里忙活不停,同时没有迟疑地打破了禾谷的期许,“可我们就是兔子,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我就不当兔子!”

禾谷瘦弱的瓜子脸两腮鼓起,固执、不情愿之余,眼角水光闪烁,好像是要哭。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想当鹰酱,是因为鹰酱厉害,对吗?换句话说,就是觉得兔子实力弱,容易被其他动物欺负。”司宁宁点出问题所在,并及时引导纠正,“可是事实上,我们就是兔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不想被别人欺负,首先我们就要自己站起来。”司宁宁定定望着禾谷。

说着话,她又探出手,拇指蹭去禾谷眼睛溢出来的眼泪,“就像现在这样,你是小男子汉,遇到事情要想办法解决,不能轻易掉眼泪,更不能因为事情不如自己的意愿,就掉眼泪。”

题外话:

阿谣碎碎念:我也好想爆更,可是最近总是熬夜,起来都下午了!!吃完饭一天都过去了!!(崩溃撞墙)

ps:我被系统盯上了,这两天章节总是放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