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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早苗的后背,让她跟禾谷去猪栏那边的阴凉地方玩,霍朗冲司宁宁点头示意,两人去了一旁说话。

“找我什么事?”司宁宁语调轻快的问。

霍朗没想过中间会发生禾谷乱传话的情况,只当司宁宁是因为他过来找她,才这么问的。

当下也没墨迹,简单把中午禾谷回家后的情况概括了一下。

半晌之后,霍朗灼灼桃花眸倒映出司宁宁热得绯红的小脸,嗓音低沉认真:“或许你说得对?你可以帮助他。”

司宁宁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霍朗帮过她好多回,现在看见有让禾谷的情况转好的苗头,她愿意尽自己全力试一试。

“禾谷的情况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

回想上午和禾谷的相处,司宁宁沉吟道:“这也并不是什么‘病’,只是一种心理上的诱导,让他在特定的事物上产生抗拒。”

“我会尝试帮他挣脱心理上的束缚,你也不要把他当作病人,或者特殊的存在去对待。”

“你要把他当作一个正常孩子,他抗拒的地方耐心引导,不要给他施压。”

“好。”霍朗默了默,点头答应,之后大手探进口袋里摸索,“还有一件事……”

“什么?”司宁宁好奇地问。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票子。

一分、两分,五角、两块地都有,除此之外还有粮票肉票夹杂其中。

一大把票子本就没有叠好,现在被大剌剌地从口袋抓出来,有几张皱巴巴的都掉到了地上。

巷子里的风那么一吹,险些要吹进清理排泄物的水沟里,幸而司宁宁速度快,即使躬身捡了回来。

“这是?”

司宁宁手里捏着捡回来的六角钱,满脸茫然。

“……我跟他们说这段时间要忙,委托你帮忙做饭,中午让他们去知青点吃。”

顿了一下,霍朗又补了一句:“早苗会跟着一起去。”

这事算他先斩后奏,完全没跟司宁宁商量过,说出口时难免有点尴尬。

霍朗不自在扭动了两下脖子,不经意对上那双乌油油晶亮的眸子,耳根子都开始发热起来。

他避开司宁宁目光,颔首轻咳一声,抓了大把钱票的手往前晃了晃,示意司宁宁手捧住。

“哪用得了这么多?”司宁宁嘴里嘟囔抗议,又怕霍朗松手随意,到时候钱票在被风吹进粪水沟里,只能伸手接住,“我最近活儿不多,帮知青做饭的空档,顺手就能把他们的那份做出来,也不费什么事。”

说着话,司宁宁蹲下身,把钱票拢进怀里,飞快抻开一张一张叠起。

眼神掠过飞速点了一下,一共三块五毛钱,二两肉票三张,粮票零零碎碎,拢共两斤。

从中抽出五角钱、一张肉票和半斤粮票,剩余的,司宁宁规整卷起递还霍朗跟前,“我拿这么多,帮你盯十天。”

叠好的钱票最外围是一块钱,票子暗红发旧,衬得她小手格外白皙干净。

霍朗看了半晌,摇头道,“公是公,私是私。他们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是你的报酬。”

其实他想说,如果司宁宁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可以尽管开口,只要他能帮上的,他愿意出一份力。

可细致一想,两个人之间交情好像也没有那么深,这话说出来不像是承诺,反而更像是唬人的。

这么一想,霍朗便转了话锋。

他态度坚持,司宁宁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说不缺这一块两块的,可考虑到打“白工”也容易生出事端,司宁宁想了一下,把刚才卷起的钱票抻开,又从里面抽出两毛,之后再度卷起递回霍朗面前。

“这两毛算是我这十天的工钱,反正就是顺手的事,平均每天两分钱够了。”说着,司宁宁神情严肃,态度也公事公办起来,“霍朗同志,请你也不要再说什么都给我的话了。要不然我有必要怀疑,你不是想请我帮忙,而是忽悠我、想抓我的漏洞,举报我去公社!”

“……”

霍朗手扶额头,往后搓了一把头发,无言以对。

司宁宁小嘴能叭叭,脑子转得还快,他是真的说不过她。

不过司宁宁愿意拿一部分也行。

两毛虽然不算多,可帮忙做几天饭也是足够的。

霍朗接了那叠卷好的钱票随意塞进口袋,司宁宁鹿眸弯弯,笑眯眯地转身就要往禾谷他们那边去。

“等下。”

霍朗一抖手,又扥住了司宁宁的麻花辫,成功获得司宁宁恼怒又娇嗔的一记瞪眼。

“有东西给你。”霍朗薄唇揶揄勾了勾,松开司宁宁小辫子,扯过颠到后腰的竹篓在里摸索一番,不多会儿掏出一个褐黄色的石头出来。

“嗯。”霍朗抬抬下颚,把石头递给司宁宁。

“这是?”司宁宁捧着石头打量,说是褐黄色的石头,其实更像是石质化的晶体。

司宁宁耸动鼻尖嗅了嗅,石头味道有点刺鼻,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那天霍朗送她回知青点,当时在知青点井边的匆匆树影之下,他居高临下望着她,有一句话,他认真地重复了好几遍:

“这件事,我记住了。”

司宁宁愣愣抬头,水润润鹿眸闪过一丝丝惊诧。

“这个是雄黄石?”她与霍朗对视,迟疑问道。

霍朗颔首,肯定了司宁宁的猜测,“泡过酒的雄黄石。”

雄黄属于中药的一种,破四旧时,老物件儿基本收拾得差不多了,中医就是其中的一种。

没了中医,在这年头,雄黄这东西委实不大好找。

眼前的这块,还是之前霍朗在县里听开车的小同志说了那么一嘴,说县长有泡酒的爱好,每年端午家里桌上都要有雄黄酒。

本来只是随意聊天,霍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前几天赶上司宁宁遇蛇哭鼻子那事儿,他就想起来了。

今天一早就去了县里,霍朗把县长预备明年泡酒的雄黄讨了过来。

这事不大,算不上承了县长的人情,不过霍朗还是许了对方一个要求,答应等农忙过后,就去县里帮忙处理一些事。

他说得轻松,可司宁宁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你今天去县里,就是为了这石头?”

霍朗点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对味,他一搓剃得板正的寸头,描补道:“顺道带回来的。”

独在异世异乡,司宁宁没有任何牵挂,也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同样没有人会牵挂她,因此,她早就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可是,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从霍朗身上传递过来的暖意。

心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情愫,有失落,有惆怅,有感慨,但是诸多种种都不影响司宁宁向霍朗诉说谢谢。

司宁宁沉默地望着霍朗,半晌颔首叹了口气,仅是一瞬,她又倏地抬头勾起一弯真诚笑意,“谢谢你,霍朗。”

霍朗不由微微一怔。

他见过司宁宁牙尖嘴利的一面,也见过司宁宁泪眼汪汪娇气柔弱的一面,更知道司宁宁平时的聪明与娇憨……

可此时的司宁宁,周身恍若镀上一层柔光,温柔诚恳,整个人像是春日阳光下拂面的暖风一般……

莫名的,霍朗燥热别扭的心,在这一刻渐渐平息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司宁宁挂上温柔笑意的脸,嗓音缱绻低哑吐出两个字,“不必。”

“队上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他们交给你。”

“我会看好他们的。”司宁宁以拳抵唇轻轻笑出声,半晌掌心朝里往外挥了挥,眨眼俏皮道:“你去吧。”

霍朗又看了一眼蹲在阴影下,双手托腮盯着他们这边看的禾谷、早苗二人,他颔首离去。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司宁宁才收回目光,笑语盈盈走向禾谷和早苗:“你们大哥把你们托付给我,这事儿你们知道的吧?”

“知道的。”禾谷大声道。

反之早苗,她站在禾谷身边,身上穿着跟禾谷差不多的半新衣裳,神情总有几分拘束,在禾谷说话时,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司宁宁一眼就看出早苗跟三丫她们的区别。

三丫和周小翠属于那种,在面对生人时,行为举止会有所收敛,因此给人第一印象会觉得这孩子腼腆。

可实际上,一旦混熟,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活泼”。

而早苗,她是一种从骨子散发出来的腼腆,无论是神情,抑或是站姿都能感受到那股气息。

当然,“腼腆”并不意味着就是胆小或者害羞,它也是一种另类“知礼”的表现。

司宁宁躬下身在早苗头顶发间揉了揉,“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跟禾谷一样叫我的名字。我跟你大哥是朋友,所以在我面前,不用拘束,嗯?”

早苗虽然见过司宁宁许多次,但是并没有直接跟司宁宁互动过,因此还是半陌生的状态。

不过司宁宁在孩子面前格外有耐心,在她的温声细语下,早苗很快放松下来,抿着小巧的唇瓣冲司宁宁笑:“知青姐姐!”

“乖~”

一旁禾谷噘了撅嘴,没说什么。

司宁宁抓住孩子心理,选了一些浅显有趣的话题跟早苗互动,有禾谷帮腔助攻,很快就和早苗熟悉下来。

猪栏这边刚传出轻快笑声,周小翠和三丫就掐着时间点儿过来了。

两个小丫头看着刚从家里午睡过来,脸上还都顶着凉席印子呢。

“小翠,三丫!”早苗喜滋滋打招呼。

周小翠和三丫听见声音,都是一个激灵,午觉后的懒散瞬间清醒了。

“呀!早苗,你今天怎么出来玩了!?”

“啊?嘿嘿……二哥出来玩了,我也就出来了。”早苗道。

霍朗平时不是在生产队上工,就是去县里忙,家里像一些细致的地方很难看顾上。

禾谷情况不稳定,在黏上司宁宁之前,他大多时间都窝在家里,早苗就负责盯着他,外加喂喂鸡、拾落家务什么的,基本不出门玩。

小孩子的友谊很纯粹,加上游戏单一,一副麻子扁担拿出来,早苗很快融入其中。

禾谷虽然没掺入游戏,却也没像之前那样躲得远远的,他蹲在一边搅着小手看女孩们玩,偶尔吐槽一句谁谁谁手笨,这也能碰到旁边的小木棍啥的,很快就会遭到周小翠的一句怒怼。

往往这个时候,三丫都在劝和,早苗则是一边哄自家二哥不要那么讲话,一边跟周小翠道歉。

猪栏这边童言童语、热热闹闹的,司宁宁送完水回来,见她们还在玩,也加入其中玩了两把。

有一句话怎么说?

远香近臭。

玩游戏也是差不多的道理,一两回还觉得挺新鲜,玩多了就觉得腻歪了。

尤其当下正值农忙,司宁宁总觉得老这样玩游戏有点过意不去,她琢磨了一下,一手拢过地上散乱的麻子扁担,打断了大家的游戏:“好了,今天玩得够久了,该歇一歇了。”

瞬间,四双黑溜溜的眼睛齐齐看向司宁宁,“那知青姐姐,我们现在要干点什么?”

“嗯……”

司宁宁拖长音“嗯”了一声,笑道:“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讲故事?”四小只面面相觑,三丫率先举手问:“姐姐,我大哥给我讲过黄鼠狼给鸡拜年,是那种故事吗?”

“不是。”司宁宁摇摇头,弯眸笑容亲和,“这个故事很长,你们要听我慢慢讲。”

四小只其中三个乖巧排排坐,只有禾谷托腮蹲在最外侧,不过都是一副认真又好奇地模样望着司宁宁,很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在过去很多年,有一个叫种花家的地方,在那里,炎帝和黄帝最先统一了那片地区,所以种花家的人民会以炎黄子孙为自称。”

题外话:

最近阿谣一直没出来冒泡,有人想念阿谣吗~~~

《那年那兔那些事儿》这部国产动漫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是一部非常有意义的动漫,其中以各种动物形象代表各个国家,主要讲述了咱们国家近代历史,很有教育意义。

如果读者宝宝家里有上小学的孩子,可以安排给孩子们看一看,勿忘国耻,同时也要见证咱们国家步步走来的脚印!

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