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稷郡是一个承平已久的内陆城市,和地处边境的武安郡不同,它的首府扶稷城非常繁华。
陆川等人在城门口收起了车步行入城,此时暮色已近,城内的街道旁点亮了灯笼,行人依旧如织。
乌托邦在扶稷城的商会晚上也不打烊,门口和店里围满了人,商会的掌柜见到吴建德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命中注定的爱人,从人潮中挤到了他的面前。
“老吴你怎么才来啊!货!快给我货!”
吴建德则是打着哈哈,让他带大伙儿先进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陆川没有急着到里屋,而是看着武国的顾客们围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一段乌托邦出品的访谈类广播节目,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个来到乌托邦一年的普通人。
被采访的这位中年大叔像是在背台本,把自己原来在武国的工匠生活说得无比凄楚,和他到了乌托邦之后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
分到宿舍、田地,孩子免费上学,吃得好穿得好,这些在武国人听来都还算正常,当他讲到自己每个月光是做木工,就能收入3块元石的时候,商会门口都沸腾了。
撒谎!这么拙劣的谎言乌托邦都编的出来,太低级了!
然后就有客人抓着店里的伙计问广播里的内容是不是假话,为什么要骗人,而伙计们只是面带自豪的笑容,告诉客人们在乌托邦每个月收入3块元石只是中等水平。
陆川饶有兴致地看着伙计们在引导顾客,告诉大家乌托邦除了收音机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家电,去了之后很快大家都能用上修士老爷才能用的手机。
乌托邦的修士老爷都是大好人,对普通人非常好,如果有人想去乌托邦的话,可以在商会这边报名云云。
移民到另一个国家是非常大的事,几乎没有顾客会现场做出决定,他们更关注的是普通人在乌托邦是不是真的可以一个月拿到3块元石,以及为什么能拿到。
对于这样的疑问商会的伙计自然没法从专业的角度来解释,但他们可以用最朴素的方式来证明,那就是发誓,以及现身说法。
商会里有一个伙计原本就是扶稷城的居民,他报出自己原来居住的街道,以前的身份,顾客里便有人认出了他来。
这位伙计当场赌咒发誓,扶稷人不骗扶稷人,只要是踏实肯干的人,在乌托邦每个月的收入绝对不会少于2块元石。
“这个伙计是我们的托。他确实是武国人,但不是扶稷人。”吴建德忙完了交接货物的事,见陆川没有进去,便出来找他。
“但他没有骗人,乌托邦的普通人确实很容易拿到那个收入,而且还有荣誉值他都没说。”
“看得出来,很多人都心动了。”陆川看着顾客们的反应,觉得乌托邦这个宣传的小套路挺有效果的。
“最大的困难还是怎么把人带回去,如果我们不能把人带到乌托邦,很多人就会害怕退缩了,扶稷城离乌托邦已经很远了,更别说再往东边的地方。”
接收武国移民也是乌托邦最近的一个大工程,人口对于乌托邦非常重要,外交部、行政部、商业部和宣传部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到了这件事上。
最好的移民办法是靠飞机,可以直接在高空中运送大量的人回乌托邦,只要升上高空就不用担心被武国的高手发现。
但目前乌托邦能驾驶飞机又不怕出问题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而且都身兼要职。
这便是乌托邦选择在极西之地立国的弊端了,这个地方一面靠海一面靠沙漠,确实易守难攻,也因此普通人想要从别的地方到乌托邦去便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在飞机解决民用问题之前,现在迁移方式应该就是靠商队从武国回程的时候,把想要去乌托邦的普通人藏进商队里,雇佣一些车马把人带到定西城去,这样的效率很低,而且并不安全。
“走吧陆先生,先吃饭,大家都在等您呢。”
...
商会在扶稷城买下了很大的铺面和院子,连带着几个相邻的院子也都买下了,让陆川一行人都住下也绰绰有余。
陆川吃完了饭之后便单独找了余欢,他白天在车上瞎琢磨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可以绕开宋癸探测的方法,但需要先验证一下能不能绕的过。
虽然他之前的验证加上程冠学的分析,基本上已经可以推测出那件宝物就在宋癸身上,但那毕竟只是推测,还不能完全确认。
“余叔,帮我验证个事,你把这个放到你的储物戒里。”陆川把姜涛送他的破苍穹递给余欢,让他收起来。
余欢搞不懂陆川想搞什么名堂,但还是照做了。
【姜涛的破苍穹身边或者所在储物戒附近一米内是否有一名余姓男子。】
铜币哥觉得陆川就是在耍它玩,慵懒地翻了个阳面。
“余叔,您刚刚有感觉到被神秘的力量查探吗?”
“没有感觉,怎么了?”余欢一头雾水。
果然如此,只要不把超凡至尊作为被占卜的主体,成为环境的一部分,便不会被察觉到。
“太好了,您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陆川快速地回到自己房间,往脑门上氪了十六块元石,然后又回到了余欢身边。
“余叔帮我护个法,我还要验证个事。”
“你找到了避开超凡感知的办法?”余欢听到护法两个字,就知道陆川要干坏事了,目标至少也是超凡,联想到刚才陆川让他做的测试,大概有了猜测。
“应该没有问题,找您帮我看着点,以防万一。”
余欢闻言便拿出了断星河做好了准备,朝陆川点了点头,接着陆川闭上了眼。
【三日前在武丘郡的那件可以停止时间的物品,它的身边或者所在储物戒附近一米内是否有一名宋姓男子?】
陆川有些期待地看着铜币哥,铜币哥快速地翻转了几圈,依旧停留在了阳面。
哈,没错,就是你,老宋。
“怎么样?”余欢看着陆川轻松的表情,觉得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我们的目标是对的,东西就在宋癸身上,按照情报目前宋癸应该还在帝都,我们现在这样过去,说不定到的比他回来的还早。”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过去一趟拿到东西马上就能回去了?”余欢把破苍穹掏出来还给陆川,陆川接过来之后想着自己也不太用得到拳法,感觉可以找个机会把这对指虎还给老姜了。
“别插旗啊余叔,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吧。”陆川无语道。
“什么插旗不插旗的,你们年轻人不要搞这种封建迷信。来都来了,练会剑。”余欢皱眉道,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训练剑,直指陆川。
...
“商业部配合了我们的行动,负责武丘郡的商会负责人林新杰今天去拜访了无定斋和附近的几个宗门,确定宋癸是被武帝召去了帝都,另外还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
陆川回到房间,刚想跟程冠学同步信息,就先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我这边也有新进展,我尝试了别的方法,确定了东西在宋癸身上。”
“厉害。今天林新杰过去是以推销手机和云梭的名义,顺便打探情况,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宋癸和他的几个亲传弟子之间的关系出了点小问题,根本原因可能就是在定风波上。”
“他根本教不了,所以弟子觉得他藏私,心怀怨恨?”陆川快速回复道。
“这是主要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无定斋的核心功法比较弱,几个亲传弟子资质也有限,他的大弟子入门已经有近80年,再不突破超凡就会有寿数的压力。
附近几个宗门还有传宋癸偏心自己的孩子,令亲传弟子不满的说法,这个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定斋内部有可以利用的缝隙。”
“你准备怎么操作?”陆川心想一个普通的神通境,就算能变成内鬼,似乎价值也不是很大。
“今天的手机半卖半送地给了宋癸的大弟子宋青,林新杰和他加了好友,但用的是一个新的微信号,现在在我手上。
我这两天先跟他聊聊看,他实力只是神通,连外人都知道他跟宋癸关系紧张,宋癸估计对他也早有防备,让他反水代价太大,也很难有效果。
不过他跟着宋癸的时间最长,对他最熟悉,既然我们要找的是一件宝物,那么宋癸打架或者准备打架的时候总是要提前拿出来的。
如果能从宋青口中套出来那件东西可能是什么,再加上你的验证,会对我们的行动帮助极大。”
陆川觉得程冠学的想法挺靠谱的,现在的难点确实是不知道那件宝物是什么,陆川也很难用占卜猜到。
如果程冠学能利用宋青对宋癸的了解,提前知道宝物的信息,那么他们后续的行动便能更加有针对性。
陆川正聊着天,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三十从门外走了进来,睨了陆川一眼,然后打量着陆川的房间。
他还没说什么,三十就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个宇航员驾驶舱形状的猫窝,一爪子按开了门。
三十没有马上钻进猫窝,而是又掏出了一根逗猫棒,自己用元气操控着逗自己玩,其实是在嘲笑陆川,傻孩子,我的玩具我都随身带着呢。
陆川看着三十的猫窝,瞬间就明白了,它根本就不是偷跑出来的,也不是特意出来玩的。
或许是张三问觉得自己实力太弱了,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秒,其他人又不能每时每刻跟着自己,这才派出了三十跟着自己,在保护自己的同时顺便放一放风。
“三十大佬,其实你不是偷跑出来的,是老板让你来保护我的吧?那你这趟出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三十眨了眨眼,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以后全是沙子,这也是它的写字工具之一。
它操控着元气让沙子飘起,然后沙子在地上变成一行字:
“张三问让我给你带个话,小心田路远。”
...
陆川看着地上的字,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田路远是田瑶的父亲,乌托邦前任的宣传部长,霍长歌第一次跟他讲天选之殇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位田部长的例子。
陆川很快就联想到了自己上次占卜了田瑶还活着的信息,如果说自己有必要小心田路远,那肯定是对方知道了这件事。
而且小心这个词,非常的微妙,外交部长焦北川也知道了自己的孩子焦子阳还活着,但也没有什么后续,这么说来张三问是判断田路远,有可能会对自己做出过激的行为?
“老板有说发生什么事了吗?”陆川问道。
沙子在陆川面前舞动着,三十把那天发生在长相思小区的事在地上简要地写了一遍。
“情绪共鸣...老板觉得他会离开乌托邦来武国找我?”
“张三问也是在猜测,你刚刚发布了S级任务,田路远很容易能猜到这事跟你有关。
他可能会主动接受一个到武国宣传乌托邦,以及接运这边的普通人去乌托邦的任务,在武国寻找和你碰面的机会。”
陆川在心里思索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如果是在武国碰上,至少有余欢在自己身边,田路远的金手指也不是战斗系,倒也不用担心他对自己不利。
其实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田路远要救田瑶,自己和科学部早晚也要救田瑶,对方也没理由伤害自己,没了自己他也找不着田瑶,都是白搭。
“张部长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他跟委员会提过田路远的问题,老宁和老焦应该会找他谈话,但有没有效果还很难说,张三问觉得很不乐观,乌托邦不可能限制田路远的人身自由,所以他很可能还是会出来。
你一定要小心田路远,情绪共鸣是一种很隐蔽的控制手段,你会觉得自己对他的同情是出自本心,你的想法会随着情绪变化而发生变化。
最后这句话是我想提醒你的,老田的能力很恐怖,当年如果不是他自己投了老宁一票,并且公开主动支持老宁,或许他就是乌托邦的领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