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发生了什么啊？
凡事都有因果，但眼前这事儿，把一群聪明人都整懵了！
毫无征兆，大家吃着天下最盛大的宴席，饮着美酒，狂欢中，这一切狂风骤雨般发生了……无迹可寻……
不过，细思极恐，刘健、谢迁、李东阳不约而同想到了史上一个强大的女人！
这人重用许敬宗，养了周兴、来俊臣等一大群酷吏，让鱼保家设置了举报铜匦，一时间天下变色，很多大臣被抓去，各种屈打成招……
但这事儿直接严重打击了关陇贵族门阀，庶族崛起……
“刘公，李公……难道陛下现在要效仿武后，用这样的方式覆灭士绅大族，跟农夫、商人、工匠共天下吗？”谢迁问刘健和李东阳……
其他人也都开始交头接耳，各种猜测……
“万岁现在行事，我们猜不透了……”
“万岁行事，向来谨慎，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啊……”
刘健祖上曾是元末任顺德路总管，后携家避乱至洛阳，也算是系出名门，到了他父亲手上，官至三原教谕，说白了家里也就是小地主小官僚出身，没有南方人那么强大的宗族背景，自己虽然位居内阁首辅，位极人臣，但为官也算清廉，家中小有产业，但相对于生前身后名，这点产业不算什么，舍弃的起……
至于李东阳，祖籍湖南茶陵，但祖上出身行伍，都是丘八，祖父官职才是金吾卫的一个小旗官，父亲更是个教书匠，出身贫寒……
所以这两位对于新政是乐见其成的！要是真在他们手上士绅纳税了，百姓吃饱了，缔造了真正的大明盛世，身后之名，千古不朽……
尤其是李东阳，特别看重身后之名，正史上，李东阳躺在床上快咽气了，听说得了“文正”谥号，高兴地回光返照，蹦起来谢恩……
而且李东阳家里没什么地，现在却听了继子李兆番的话，炒宅邸小发了一把，轻轻松松赚了十几万两，按照李家吝啬花钱法，李东阳觉得自己两辈子都花不完这些钱……
最重要的是李东阳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真读书人，他不拘泥儒家所谓圣人经典，跟儿子读了许多镇国科技大学的新学问，大受震撼，已经能够开眼望世界了……
在李东阳眼里，现在的大明，大部分人还在做梦……
所以，这两人跟谢迁，也就是打哈哈，随便答应两句，不想说的太多、太深，政见已经不合了……但谢迁这个人还得团结啊，毕竟新政要搞，谢迁冲在前面，有利于皇帝放缓步伐，谨慎行事，一步步走向新政，不至于心太急，热豆腐都吃不了……
但谢迁跟着两位心态完全不一样，他后面是谢家，真正的望族名门，祖父谢莹历官浙江布政使司从事，光禄寺珍馐署丞，福建布政使司都事。
而现在更是了不得，弟弟谢迪是广东布政使，他的长子、此子都在做官，子侄辈大部分也都在做官，没做官的经营着谢家偌大的宗族产业……
新政就是向他们这些大士绅、大地主、大宗族开刀的！
所以，他觉得弘治朝是最好的，一切由他们这些人说了算，家族里维护的好好的，现在瞎折腾什么啊……
谢迁见两个老狐狸敷衍自己，转而看身边的兵部尚书马文升……
“是啊，太子殿下和镇南侯一南一北，皆携大胜而归，这次天子亲卫，换上的人马，均来自太子殿下和镇南侯编练的新军，据说能以一当百……
而且现在国库岁入和内帑岁入，都翻了数番！
目前万岁已无后顾之忧！”
马文升这话，可以说力透纸背、直指本质了……马文升是直臣，素知马政，为人心直口快……他这话就差一点说成，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了……
意思很明白，皇帝现在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在跪的各位，统统都是垃圾，人家有这两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谢迁听马文升这么说，也觉得如芒在背……皇帝前面让大家天天议新政方略，可能突然觉得，这么做太慢了，要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迅速推行新政了……
“难道万岁真的一点不在乎南赣那边那边吗？”谢迁惊恐地问一句。
“老夫觉得，万岁可能真的不在乎……镇南侯说一月之内，就能平定，想必真的一月之内就能平定……
鞑靼人何其骁勇，之前我等年年焦头烂额，为何王守仁出马，就能封狼居胥？
建州女真、野人女真，何其勇悍，先帝动用十数万人，打了丁亥之役，却阵斩区区千余人……而太子殿下，直接把女真人一批批俘虏了，分散安置，世上再无女真了……
倭寇为患多年，朝廷束手无策，镇南侯出手，区区半年，福建一带的倭寇就覆灭了……而且镇南侯造的船，诸位也见识了……海上再无敌手……
所以，区区几个流寇在南赣作乱，陛下岂会放在眼里，之所以不打，其中用意，谢公细细品味……”
“南赣那所谓的天平王，只杀士绅，分他们的田，没听说屠戮普通百姓……难道说……”
“就是谢公想到的那个意思……”
谢迁突然觉得，他们原本把控得好好的皇帝，现在已经失控了……
众人从清晨跪倒正午十分，突然王岳又来了……
“上谕，请诸位卿家速至午门城楼，未时，太子、镇南侯于午门前献俘！”
众人这才突然记起，那两场大胜，到目前为止还未献俘呢！
这年头，数千里之遥，押着缴获的战利品，大量的俘虏，晃晃悠悠，需要走好长时间的……就算是行军速度，为了给皇帝迅速调集石湖城的两千七百名精壮战卒，张镇动用了目前已经造好的三艘（新近又造了一艘）蒸汽动力铁壳战舰，严重超载，才迅速完成了运兵任务……
要不是用电报联络，极大地缩短了通信时间，这个任务在十几天内根本无法完成的……
当然，朱厚照调集大同新军营的两千余名战卒，一个电报下去，钱宁迅速就把兵带过来了，走了十余日，大同近嘛……
而那些战俘，绳子串起来，还要负责拉装载了战利品的车，晃晃悠悠，就慢多了……花了几十天，这才抵达了……
众大臣跪也跪了，集体尽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家让家丁迅速送来干粮，垫吧垫吧，就上了午门城楼，皇帝已经在午门城楼上正襟危坐了，众人见礼，三呼万岁……
皇帝云淡风轻：“众卿，平身！都好好看看，马上就要献俘了！大明精锐，战无不胜！”
众人又纷纷道贺……
说是未时献俘，现在还早，大家眼巴巴等着，一时间鸦雀无声……
“万岁！”谢迁站出来了：“臣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