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尚泉奈用手拖起睡得仍然有些深沉的鎹鸦,手指轻轻揉了揉鎹鸦的脑袋。
抬头看了眼天空,尚泉奈坐在了医师馆门口旁边的木头长凳上,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夏日的惬意。
甘露寺樱饼见状,也坐在了长凳的另一端。
靠着背后医师馆的门,将脑袋藏在屋檐的阴影下,听着耳边传来的蝉鸣。
因为是白天,所以隐的队员们也都在一旁整理物资,为了下一个漆黑的夜晚做着准备。
尚泉奈看着碧蓝的天空,脑袋里却止不住的在思考着。
他并不清楚无惨那边现在的实力。
以他的了解程度来说,这两次已经遇到两个【上弦之壹】了。
也就是说,在灶门茂死后,我妻玉子作为顶替,变成了第二个【上弦之壹】。
虽然都有惊无险的解决了,但不清楚是否还会有下一次顶替出现,并且如果在未知的地点出现,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上弦之壹】的含金量并非只是说说的。
先前两次都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灶门茂,还有我妻玉子根本没来得及发挥他们真正的实力。
要知道,原着里,【上弦之陆】都有能力瞬间让一座像样繁华的城镇化作废墟。
而无惨…又总是躲在某处不出来。
一种紧迫感瞬间攥住了尚泉奈心脏。
他微微揉着抱着的鎹鸦,皱起了眉头。
想着,他站起身子,在甘露寺樱饼疑惑的眼神下,推开医师馆的门走了进去。
——他要联系一下产屋敷。
咯吱……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长长的倾泻进了紧闭着的医师馆。
正好从自己房间中走出来的珠世吓了一跳。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才远离了灼热的阳光气息蔓延的地方。
珠世看着地面上阳光的印子沉默了一会,随后才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抱歉。”尚泉奈随手关上门,有些歉意的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没事,正好我也有事想要找你。”珠世摇了摇头,她抿了抿嘴,紫雾般的眼眸里有一些哀愁:“现在有空吗?”
她身后,医师紧紧皱着眉头,眼睛周边是浓浓的黑眼圈。
身为人类的医师,却非要跟着体质是鬼的珠世通宵研究,珠世也劝不动他。
好在,经过研究之下。
医师成功创造出了一种比较简陋的道具:
一把简陋的短刃。
十分简陋,甚至用起来有点像针筒,是用来储存各种研究的血液样本的东西。
医师管这东西叫做:“采血刀”。
尚泉奈低头,看着医师手中拿的刚刚有了雏形的“采血刀”,他又抬头看了眼医师和珠世。
印象中,这种类似的道具,应该是在后世,江户时代左右出生的一名叫“愈史郎”的家伙做出来的。
他眯起眼睛看着医师的黑眼圈,以及他自豪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看来不仅仅有转世,还有前世。
珠世房间中。
医师趴在一旁的桌子上,通宵熬夜四五天的他终于愿意休息一会了。
“所以…”尚泉奈的眼神从医师身上离开,他疑惑的看向珠世:“是什么事?”
珠世从桌子上堆叠的的东西里手脚轻柔的翻找着什么,嘴里回答着尚泉奈的问题:
“我之前,待在无惨身边做他的近侍。”
“待了百余年。”
珠世说到这话时,她身旁趴着睡着的医师身体猛地颤抖了几下。
尚泉奈瞥了一眼医师,通透世界告诉了他——这家伙并没有睡着。
珠世显然也有些疲惫,她微微的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随后终于从一堆东西里抽出了一张质地细腻的纸。
“那期间,无惨以我会医术的理由把我留在身边。”
“我也因此,稍微知道了一些东西。”
珠世转过身,她拿着那张纸,递给了尚泉奈。
尚泉奈接过纸,他粗略的一扫上面的内容,随后瞳孔一缩。
上面虽然只写了两个药材,却是尚泉奈十分熟悉的东西:
墨旱莲,龟板。
这是当初,阿上给的药方中的两味药材。
尚泉奈眉头微微一皱。
无惨在寻找药方了么…这倒是在他的想象中是合理的。
毕竟,原着里的无惨也是一直在寻找“青色彼岸花”的路上。
只不过到死,也没找着就是了。
因为…青色彼岸花,开在白天。
尚泉奈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有一些担心。
珠世见尚泉奈的模样,她继续说着:
“他似乎在找这个药方接下来的内容,但是研究模拟了百年,却只推算出了两味。”
“当然,这其中有我不愿意做的缘故,但并不重要。”
“我经过这些天的研究,发现了药方里十分重要的一味药材。”
珠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有些犹豫,毕竟她是一个外来的,陌生的鬼,刚来鬼杀队的那几天,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排斥。
好在,到后来,大家的目光都和善了很多。
所以她犹豫了好几天才打算告诉尚泉奈。
珠世深吸一口气,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稳的说着:
“我猜测,那味药材,可能是鬼可以抵御阳光的关键,而您…身为鬼,却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
“我想,您应该知道那味最重要的药材是什么。”
尚泉奈放下手中的药方,他抬起头,与珠世对视着:
“所以,你想要那味药,对吗?”
珠世张嘴凝噎了一会,她看着尚泉奈的眼神,随后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内心要那味药材是为了做有关“使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但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值得别人信任…
尚泉奈闻言,将放在桌子上的药方重新塞在了那一堆东西里,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子:
“我清楚了,那味药我会尽力帮你找到的,但是别抱太大希望。”
珠世闻言一愣,她有些怔怔的看着尚泉奈走向屋门的背影。
——这么简单的就相信她了吗?
——她还没说要药材干什么…
尚泉奈伸手拉住门。
咔哒。
青色彼岸花嘛,开在白天,离太阳近的地方,一年只有几天的花期。
他知道,但是找就难找了。
“对了。”尚泉奈回过头,他看着发愣的珠世:“你鬼的本能克制的怎么样了。”
珠世迅速反应过来,她连忙点了点头:
“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每周喝一些血液就足够了。”
“只是会有些体力不支。”
尚泉奈点了点头,他眼神看了眼一旁沉沉睡着的医师。
体力不支的,恐怕是医师吧。
在他看来,珠世能够采血的对象,似乎只有无条件信任她的医师了。
“对了!”珠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叫住了尚泉奈。
随后,在尚泉奈转过身时,递给他一小瓶药丸,并嘱咐着:
“那位…主公大人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尝试利用您的血液制作了一些药丸,说不定会有些作用,但起码不会对人体有害。”
“请您帮我转交给主公大人,谢谢。”
尚泉奈看着手中的瓶子,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随后,他关上门,走了出去。
……
大堂中。
隔壁房间里。
慈一郎和善存二人将奄奄一息的父亲带了回来,正在隔壁房间里哭天喊地的叙旧。
珠世,又开始了繁忙的一天。
尚泉奈坐在大堂里,开始给产屋敷辅世写信。
他希望深入了解一下这六百年无惨的事情,并再次召开一下柱合会议。
通过柱合会议让这些柱集体学习一下呼吸法,这是尚泉奈的计划。
以及,通知一下产屋敷辅世,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的消息。
虽然尚泉奈觉得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产屋敷这一脉的人,早就预知到了“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的必然性。
并在竹简上称其为“太阳”。
写完信后,他将纸条卷起来,并将小药瓶包裹在纸条中间,绑在鎹鸦的腿上,将他扔上了天空。
而尚泉奈创造的第一只鎹鸦,此刻仍然在他肩膀上安安稳稳的睡着。
……
……
产屋敷宅邸。
当年诺大的族群此刻只剩下了嫡系一脉,而这一脉的人却还遭到了血脉上的诅咒。
宅邸也因此比六百年前的产屋敷宅邸要小上许多。
“噶!噶!”鎹鸦扑扇着翅膀,大叫着将信送到了辰姬手里。
一旁,产屋敷辅世已经无力起身,他躺在榻榻米上,瞳孔重新化作了白色。
尚泉奈血液的作用已经基本消失了,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身旁,他年幼的儿子担忧的跪坐着,稚嫩的脸上却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忧愁:
“父亲大人。”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小手握住了父亲已经麻木的手掌。
“…没事的,不用担心…”产屋敷辅世的头微微侧过,他当初温暖和煦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黑暗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咳咳咳!就算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咳咳咳!!”
说着,产屋敷辅世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他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紫色的可怖痕迹蔓延到了手臂上。
“辅世!”辰姬连忙用沾着温水的手帕擦了擦产屋敷嘴角的血液,脸上充满了担忧。
却被产屋敷伸手制止了,他这样说着:
“不必如此为我担忧…产屋敷的先祖大人们…全部,都经历过这样的苦难。”
“与鬼杀队那些孩子的牺牲相比…我这并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辰姬不忍的收回眼神,她沉默了一会。
“辅世…我开始读了。”辰姬看完了信件,她看着产屋敷辅世的模样,抿了抿嘴。
“…嗯。”产屋敷辅世有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太阳…继国缘一,加入了鬼杀队…”
……
……
“我读完了…”辰姬收起信件,她垂下眸子,却久久没有得到产屋敷辅世的回应。
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父亲大人!!”年幼的小主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更加触动了辰姬的心神。
她的瞳孔微微颤抖着,眼眶战栗的抬起头,鼻子已经开始发酸,看向躺在被褥上的产屋敷辅世。
产屋敷辅世的嘴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凑近听,才隐隐约约从产屋敷辅世的嘴里听到一些残喘的气音:
“…太…太好…了…”
就在辰姬合上眼,眼角流露出泪水时。
当啷。
包裹在信封空白部分的药瓶掉了下来。
药瓶上,写着这样一行小字:
“缓解主公大人病况的药物,作用不大,但有用——珠世制,上泉奈留。”
她愣了一下,随后瞳孔微微一缩,连忙握住地上的药瓶。
啵!
打开药瓶后,辰姬将药丸扣出,动作轻柔的塞在了产屋敷辅世的嘴里。
咕嘟。
在产屋敷辅世咽下药丸后,气色迅速改善了许多,起码刚才即将去世的模样没有了。
产屋敷辅世睁开双眼,已经没有视力的白色瞳孔无神的对着天花板,他愣了一会。
随后朝身旁的人说着:
“辰姬。”
“是,我在。”辰姬连忙握住了产屋敷辅世的手。
“一周后,召开柱合会议。”
……
……
一周后。
产屋敷辅世仍然躺在被褥上,但地点已经不在房间中,而是离庭院近的屋台上。
温暖的阳光从庭院中倾泻下来,洒落在他身上。
这时,几道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喂喂!你知道吗,这几天我遇到好几个愿意提供我休息住宿的人家诶!”
“他们的饭也很好吃诶,真了不起,在这种时候有能力做到这些。”
“诶!你也遇到了吗?!”
“等等!你们都遇到了!?”
几个背后写着白色的“隐”字的人从庭院中走过,他们其中有一人眼尖的瞥了一眼屋台。
与躺在屋台上的产屋敷辅世对视了一眼。
“!!”
隐随即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身旁的几人跪坐下来,大声的道歉着:
“打扰到您休息真的十分抱歉!!主公大人!我们这就…”
“不,没事。”产屋敷辅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已经看不见,但仍然将脸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刚才,你们讨论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当,当然可以,主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