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真不打算看看郎君去?”
“当然要去,怎么也得等我收拾收拾自己再去吧!”
“您不用收拾,这样子挺好看的。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晚饭,岂不正好?”
观星台上的人看着主仆二人先回到凉风院,又往临渊斋去,两手紧握成拳。
月出东山,点缀在晚霞间,美若织锦。洒在墨绿长衫上,泛出些许酱紫的颜色。
天外飞来一只灰鸽,正落在徐山槐面前。
灰鸽歪歪脑袋,见没人理它,便往那人身前来回走动,而后扑棱棱地扇起翅膀。
徐山槐这才收回目光,从鸽子腿上取下了信笺。
展开纸张,纸的背面画着两条收尾相合的游鱼,一只开口说话,一只默然闭眼。
看过内容,他便把信纸揉成飞灰,尽数洒在晚风中。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山槐藏好心事,独自下楼。
从春走到夏,日子过得很快
临渊斋前的樱树都长得枝繁叶茂了,只是都恹恹地,没精神。
黎萧瘪瘪嘴,不管小厮如何拦阻,径直往屋里走。
可那房门是锁着的,隐约还能听见屋里有人舞刀弄枪的声响。
她便明白了什么,自己退到廊下的茶水席静等。
怪不得他屋里空阔无物。
自己早该明白,这人是条潜龙,即便在长安再待上数十年,并州的鹰也熬不成金丝雀。
早晚有一天,他是要干出一番大动静的人。那时候,若自己还留在他身边,定然没什么安生日子可过。
黎萧觉得自己这趟来得不该,起身要走,安朔正好从屋里出来。
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你来做什么?”
“噢,给你送两件衣服。”
她说这话时,眼睛盯着脚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安朔似乎有些动容,却也没说什么,冷着脸,穿了外衣,坐在她侧面席上。
不多时,下人们送上晚饭。
一碟鸡蛋葱油饼惹了黎萧的眼。
“先吃饭。”
“好。”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桌上的菜肴一一盘盘清空。汤碗里也只剩了汤。唯独那盘鸡蛋葱油饼一点儿没动。
“拿下去,明早再热热。”
安朔对人吩咐到。
黎萧放了筷子。
“你若不吃,也不必留着。倒了吧!”
“吃了,就没了。”
黎萧愣了愣,心头像被猫爪子轻挠了似的,又疼又痒。
她软声骂道:“没了我再做。别这么小家子气。”
听她怎么说,安朔忽然正襟危坐,皱起眉头,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今日又闯什么祸了?”
黎萧茫然地眨眨眼。
“你若不照实说,出了岔子,我可不替你担着!”
这话可把她怄笑了。
姑娘家仰着脸,咯咯笑个不停。两根纤纤玉指沿着桌面一步一步靠近另一只手。
安朔眉间越发起皱。忽然,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覆在了他的手上。
低头一看,却是黎萧的手。
他越发恼怒了。
——这丫头莫不是跑到乐游原上行刺了谁吧!
反手一爪握住黎萧的手腕将她从座上拉起来,东瞧瞧,西瞧瞧,确定她没伤着哪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君渺”
黎萧被他这番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笑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我挺好的。除了睡眠不佳以外,没什么大毛病。”
这话一出口黎萧就后悔了。
可后悔也晚了。
“为何睡不好?看过郎中没有?明日我叫元信去悬壶斋请云老先生过来。”
“诶!不用!这是心疾。我自己知道。旁人来了,也是帮不上忙的。”
安朔终于沉默。
场子忽然冷下来,黎萧也有些没趣。眼睛一转,瞥到身旁两件新做的衣袍。
“郎君不喜欢这颜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