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颁发的奖项就是最佳男配角。
上台颁奖的嘉宾,是老牌影帝杰克·莱蒙,和在‘凡夫俗子’里扮演赫顿母亲的女演员玛丽·泰勒·摩尔。
这种强烈的暗示,让不是‘凡夫俗子’剧组的其他提名人都有点泄气。而同属‘凡夫俗子’剧组,另一个被提名的最佳男配角演员,则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
摄像机对着他拍了很久,这才露出一丝假笑。
赫顿则表现的非常紧张,低下头不敢看镜头。坐在他旁边的母亲轻声安慰。
“最佳男配角的赢家是……蒂莫西·赫顿。”
镜头转到观众席,赫顿和旁边的母亲开心地拥抱,可以看出他的母亲笑得非常高兴。赫顿的父亲也是演员,把他介绍进演艺圈,之前因病去世。
戴安坐在赫顿母亲的另一边,本来作为女伴,她应该和赫顿坐在一起,但是之前赫顿对罗纳德一家的恶语相向,让戴安不太高兴,没有主动要求。
赫顿根本不缺少女明星的关注,嗤笑一声,索性和她坐开在母亲的两边,同在另一边,剧组里扮演他女友的伊丽莎白·麦戈文聊了起来。
得奖的赫顿笑逐颜开,站起身来准备上场领奖,戴安和赫顿母亲也站起来,祝贺赫顿。
按照惯例,赫顿会和周围的人互相祝贺,给足电视镜头。没想到他从另一边走到过道,和剧组的导演罗伯特·雷德福握手,和伊丽莎白·麦戈文拥抱,把戴安给晾在一边。
尴尬的戴安收了笑容,只好坐下。
台上的赫顿接过奖杯,似乎没有准备好的样子。他不像其他获奖者一样,拿出事先写好的感言照着读,而是偷偷在家背熟。现场就能脱稿感言,仿佛是意外获奖,自然生发出来的感想。
“感谢大家,这是第一个奖项。”赫顿开始假装用紧张的声音背书。
“额,额,这是第一个奖项。我有点紧张,不知道说些什么。”昨晚喝多了酒精饮料,赫顿真的忘记了感言内容。
现在是真紧张了,干脆感谢一下剧组的人,那些同剧组的明星都要感谢一下,今后还能利用一下关系。
“感谢‘凡夫俗子’剧组里的所有人。感谢唐纳德·萨瑟兰(扮演赫顿角色的父亲),感谢伊丽莎白·麦戈文。还有我们伟大的导演罗伯特·雷德福,你是最棒的,我爱你。”
“额……然后我要感谢我的父亲,如果他今天能在这里就好了。”然后他在众人的掌声中,拿着奖杯跑下来台。
台上扮演电影中赫顿母亲的玛丽·泰勒·摩尔,和台下他的真母亲,她俩都没有被现场感谢,被遗忘在了应该背熟的获奖感言上。
获奖音乐响起,赫顿跑下台去,再和导演罗伯特·雷德福说笑,预祝他得大奖。
强尼·卡森出现在台上,“接下来的获奖者不是真人,是一台神奇的机器,没有他,我们的电影就没有各种精彩的特效……”
当然不是真的颁发给机器,而是给这台神奇机器的三位发明人。
这台设备叫光学打印机,它可以把它几条素材重新打印到一条胶片上。可以作出大变小,小变大等特效,颁奖嘉宾现场演示了一下效果,电视镜头里把颁奖嘉宾变得和奥斯卡奖杯一样大小。
趁着技术奖项颁奖摄影机不对准观众席的时候,戴安向右侧的人说抱歉,从座位里跑了出来,向后寻找罗纳德坐在哪里。
她不想和赫顿坐在一起了。还有2个多小时,坐在一个自恋狂身边,挺难熬的。发现了罗纳德所在后排位置,戴安跑了过去。
一个身穿燕尾服的英俊男士,马上躲开镜头,蹲在地上爬进了戴安所在的那排。他脖子上挂了一块牌子“站位替身”,坐到戴安的位子上以后,迅速把牌子摘下,然后露出标准的笑容。
奥斯卡是直播的颁奖晚会,在某些现场观众去洗手间,或者后台休息的时候,随时都会有这种站位替身来填上空位,以防电视观众看到奥斯卡现场还有空座。
罗纳德正在后排看着光学打印机的三位发明人致辞,一边在和科尔曼交流怎么用这种机器实现真实的特技效果。这种事情最擅长的是詹姆斯·卡梅隆。
“嗨,罗纳德。”
“戴安,你怎么跑来了。”罗纳德发现了戴安,看她有点气呼呼的样子,“这里有个位置,先坐下说?”
文化参赞先生站起来的,很有风度地换了个位置,把空位让给戴安,让她和罗纳德坐在一起。
“赫顿是个自恋狂……”戴安趴在罗纳德耳边,把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你就坐在这里吧。”罗纳德笑道,对于女演员来说,出镜的时间就是一切。
接下来的几个奖项波澜不惊,罗纳德注意到赢得最佳纪录片奖颁给了“艾萨克·斯特恩在华国”,他是一个世界级的小提琴演奏家和教育家,电影记录了他在华国和中央交响乐团合作,以及教授小提琴琴童的故事。
学院给“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颁发了一个特别贡献奖。上一部新希望那年的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没有颁给众望所归的乔治·卢卡斯。
这次为了重新请他出席,学院做了一些弥补。除了特别贡献奖,最佳特效和最佳音效都颁给了帝国反击战。
接下来的最佳艺术指导又出了冷门。颁奖嘉宾是娜塔莎·金斯基,奖项颁给了“苔丝”的剧组。
罗纳德和科尔曼对视一眼,这个奖项有点出人意料。是因为国籍民族的因素吗?
最佳艺术指导这个奖项一般外行人不容易理解,简单说就是电影里所有视觉元素的负责人,电影的美学氛围,用什么颜色,背景板怎么画,甚至布景和服装,化妆,道具的颜色和质地取向,都是艺术指导要统筹考虑的。
事先呼声最高的应该是黑泽明的“影武者”。那部电影的视觉效果一流,色彩华丽,盔甲,马匹数量很大,做的考究美观又大体符合历史,对东瀛战国的历史风貌还原很到位。
“苔丝”对古典不列颠的还原也很好,但是无论从质量还是难度上讲,是比不过黑泽明为拍摄影武者呕心沥血几年,画彩色分镜图的积累的。
“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戴安看到罗纳德和科尔曼默契地对视,很有兴趣的问道。
“我和科尔曼先生都认为应该颁发给‘影武者’……”罗纳德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黑泽明来自二战的战败国,阿美利加上下对东瀛有一种蔑视的情绪,评委们似乎有些偏见。但是另一方面,现在来自东瀛的各种廉价产品,特别是电子产品,和汽车,正在快速的占据阿美利加消费市场。
说道这里,罗纳德看了文化参赞先生一眼,如果这种民族情绪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他母国选送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在最佳外语片的竞争中……那个奖项呼声最高的也是“影武者”。
文化参赞先生也想到了相同的问题,接下来就颁发最佳外语片,主持人强尼·卡森已经上台开始讲笑话串场。他马上对罗纳德说,“快,你们有谁会说俄语吗?”
罗纳德摊摊手,看向戴安和科尔曼夫妇。他们也在摇头。
“哦,上帝。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得奖,没有带翻译出席。上次‘战争与和平’,扮演娜塔莎的演员来领奖,是俄裔演员娜塔莉·伍德做的俄语翻译。”
“你不是会说英语吗?参赞先生?”戴安奇怪地问他到。
“是的,但是我国电影局一般会要求用俄语领奖,发表感言。有利于我国的形象。再说,说俄语,我的画面才能被我国的电视台转播。”
文化参赞越过戴安,对罗纳德说道,“我把获奖感言写下来,你装作懂俄语的翻译,我说一句,你说一句怎么样。”
“啊?”
这时强尼·卡森已经讲完了串场笑话,“下面为最佳外语片颁奖的是来自意大利的外籍导演弗兰科·泽菲雷利,和年轻的紧身牛仔裤艺术家波姬小丝。”
两人上台后,波姬小丝先开口说串场词,“我很高兴和我现在的老板泽菲雷利先生一起颁奖,就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绅士,他人非常好。”
泽菲雷利接过话头,“你把我说的很好,所以你明天可以晚一点来剧组上班。”
“多晚?”
“比如,六点十五?”
观众哈哈大笑。波姬小丝开始宣布提名名单,“获得第5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提名的有……”
“这是我最大的荣耀,来领取这个非常重要的奖项。”文化参赞先生正在口述获奖词。
“我仅代表导演缅绍夫,演员维拉·阿莲托娃,以及演员阿勒克塞·巴塔洛夫,果沙的扮演者……感谢电影艺术和科学学院。”罗纳德在笔记本上速记。
“非常感谢!”
三句记完,台上的泽菲雷利正好宣布了获奖影片。
“获奖的是‘莫斯科不相信眼泪’,USSR。”
“别忘了提新世界制片,去吧。”罗杰·科尔曼叮嘱了一句,在罗纳德背上一拍。
泽菲雷利低头拿着纸条宣读,代表USSR领奖的是,“大使馆文化参赞……先生,和……哎?”他发现罗纳德也上来了,不太理解。
罗纳德感觉低声对波姬小丝说道,“新世界制片,进口商和发行商,兼翻译。”
波姬小丝接过泽菲雷利的话头,“和电影的阿美利加发行商新世界制片的罗纳德·李,他将担任参赞先生翻译。”
“哗哗哗”,观众鼓掌。
参赞用俄语说了句获奖感言,然后停下来假装等罗纳德翻译。
讲完感言,最后他用俄式口音的英语说了一句,“谢谢大家。”
“撕吧西吧。”罗纳德用刚学的俄语说了一句。
“你还会俄语?”波姬趁着现场放着获奖音乐,小声问了罗纳德一句。
“就会一句,晚上理事舞会再聊。”
台下的蒂莫西·赫顿一开始也很惊讶罗纳德上台领奖,以为他真是富家子来电影圈玩票的。
后来听到他只是一个制片公司的翻译,轻蔑的一笑。“戴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待会理事舞会就带麦戈文去好了,反正舞会上不缺漂亮的女星,看那个顺眼带回派对就好了。自己可是新科奥斯卡最佳男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