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悯华和风淩彻之间的对话信息量很大啊!
待风家两兄弟离开了之后,炎父气得一掌拍在手边的茶案上,直接将这茶案拍成了两半,随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炎父气得一直在骂,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始终也说不出更过分的话来。
炎悯华走进来,对父亲道,“父亲莫生气了,今日女儿擅做主张,让父亲为难了,是女儿不孝。”
炎父哪里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好,“不怪华儿,是他们风家欺人太甚!”
“父亲莫要动气。小妹的婚事到底知道的人不多。退婚是他们不识好歹,小妹论容貌品性,我瞧着风家那个臭小子压根儿也配不上。炎州遍地都是好儿郎,小妹留在炎州,自然有我们给她撑腰,反倒好过远嫁风州,人生地不熟,便是受气,我们也是鞭长莫及。”
说话的是站在炎父身边的年轻公子,相貌堂堂,面如冠玉,眉眼间与炎父和炎悯华都有八成的相似,看年纪应该炎府的二公子,炎悯协。
“小弟说得极是,父亲先不要动怒,医官说了,您得静心平气才好。”另一名男子也赞同道,给炎悯协一个眼神,二人先将炎父扶着坐下,“至于风家这般无视我炎州,孩儿会安排好。他们离开炎州回风州边境,尚需六七日的时间。这里是炎州的地盘,容不得他们这般放肆。”
炎父这才消了几分气,“华儿的名声要紧,今日之事,严令府中诸人闭嘴,若是有什么话传出去,格杀勿论。”
“是,父亲!儿子知道轻重。”
炎悯协道,“儿子还是先陪父亲服药安歇片刻吧,这些事儿自有大哥安排,绝不会让小妹受委屈的。”
炎父叹了一口气,没有反对炎悯协的话。
“那儿子和小妹先告退。”炎悯博拱手道,随后又看向炎悯协,“二弟多安慰安慰父亲。”
“大哥放心。”
兄妹二人方才走出正堂,炎悯华就开口叫住了炎悯博,“大哥,方才在父亲面前,我有几句话还未说。”
“什么话,你说。”
“风淩彻不是池中之物,比起风淩徳,风家的世子之争,我更看好风淩彻。”
“你的意思是?”
炎悯华笑,“母亲的遗愿是炎风两家通婚。既然风淩徳同我退了婚,他们风家又不是只有他风淩徳一个公子,换一个就是了。”
炎悯博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你想同风淩彻定亲?”
“是,斥候军这些年探查各州暗报,我瞧着下一任司冥之位,多半还是会落在风家的手里。”炎悯华缓缓道,“风家诸子虽多,若风淩律未早夭,那么风家的世子位将毫无悬念,可如今风淩彻和风淩徳世子之争的局面初见端倪,也只有风淩徳这个傻子还觉得自家兄弟和睦了。”
“所以,你更看好风淩彻?”炎悯博微皱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炎悯华所说的话,“可我听闻,孟武司冥并不喜欢这个长子。”
“哥哥了解孟武司冥吗?”
炎悯博没有接话,等着炎悯华继续往下说。
“冥朝五州并立,论军力,风州最强,论内政,风州最乱,因此时有叛乱发生。可自从孟武司冥任职司风之后,风州境内一共发生了三次大战。伍巢之战,以少胜多;常平之战,坑杀战俘数万人;最后一次彼蚩之战,踏平西越之族。此后,风州再无大的争战。”炎悯华淡淡道,“而他走上司冥之位的这许多年来,他在其余四州之中暗做平衡,足可见,他的野心绝不至于风州而已。”
“他想要的是整个冥朝,还有天朝。”炎悯博听懂了炎悯华的意思,“孟武司冥确实是个英雄,放眼五州之内,确实无人可挡起锋芒。”
炎悯华微微一笑,“他若想要实现他的宏图大志,风淩彻和风淩徳之中,他只能选风淩彻。乱世之中,光有仁义是不够的,还需要凌厉的手段。风淩徳没有,但是风淩彻有。”
“太过冒险了!”炎悯博道,“华儿,就算你说得都对,我也不会同意的。这乱世之中,争夺天下,是我和你二哥的责任,不是你的,不该用你的婚事来做此赌注。你合该找到一个与你心意相通的人,哥哥不求将来的妹夫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他能一心一生护你周全就是了。”
不得不说,在利益的面前,还能这般维护家人,在我心里,炎悯博已经算是一个好兄长了。
多少男人为了利益,连儿女都可以牺牲不顾,更罔论只是个妹妹。
我不由得想起了哥哥,当初他也是这么同我说的。
那时候盘古氏来提亲,哥哥怒不可遏,在我房中气得砸碎了好几样陶器,“嫏嬛,哥哥要夺得整个青丘,不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若是将来你能寻得良人,便是个白衣,无权无势也无妨,总还有哥哥能护着你。”
我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想起哥哥来了。
“大哥以为,若真的让风州吞并了我们炎州,我又能独自安好到哪里去呢?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大哥不明白吗?”炎悯华拉住炎悯博的手,“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们身在这个位置上,许多事情是不能避开的。若我不嫁给风家,也要选择嫁给五州的其他公子。若是他没有实力和手段,又如何能在这大争之世护我周全?护我们炎州不被风州所侵?”
这倒是实话,处在权力中心的人,有时候不是为了夺得什么,只是为了守住家人,也同样再无退路。这世上的欲望不亡,争斗就永无止息。
“父亲多年励精图治,我与你二哥夙兴夜寐,难道不就是为了能够保护你不必如西施昭君,远嫁他乡不得善终?守护我们炎州之地不被人所吞并?”
炎悯博望着天空,如今天色大变,方才还是骄阳高照,瞬间便密布乌云。
“天色尚且大变,何况世事无常,我想做的,也不过是想要助哥哥一臂之力,守住我们炎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