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镂空的床底,一个是大大的衣柜。
她能想到,裴三郎定然也能想到。
苏洛芸心脏狂跳。
果不其然,那裴三郎一个健步走到了衣柜前,二话不说就猛地拉开了衣柜门。
苏洛芸一颗心高高悬起。
她这下子不仅是觉得心跳得过快,还觉得自己的腹部好像也跟着在一跳一跳的,实在是紧张害怕极了。
衣柜门大大敞开,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衣裳。
苏洛芸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衣柜里面,就怕那杜衡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她亲眼看着裴仪扒拉开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那动作实在是快极了。
快到令人胆寒。
然后,苏洛芸就发现,裴仪翻遍了衣柜里的所有衣裳,竟然也发现里面有人。
苏洛芸稍稍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又很快提了起来。
因为,裴仪已经走向了床铺,接着就猛地俯身去查探床底下。
苏洛芸的心跳骤然又快了起来。
她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了。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喉咙好像都跟着在震颤一样。
完蛋了!
杜衡肯定要被抓住了!
裴仪这变态若是知道她私藏了杜衡,会以何种手段对付她呀?
苏洛芸只要一想到白敬道竟然被裴仪派人给伤了子孙根儿,就毛骨悚然。
她压根儿不敢想自己会受到何种非人待遇。
然而,那裴仪朝床底下张望了一圈儿,竟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苏洛芸这颗高悬着的心微微往回落了一些。
还好!
还好!
没找着人就好!
苏洛芸都忍不住拍着自己的胸膛压惊。
没办法,心跳实在是太快了,她的胸膛好像都要被冲破了,实在是有些疼。
裴仪又快速地在屋里张望了一圈儿。
她想了想,大步走到了窗前,然后猛地推开窗户,快速地朝左右张望了一下。
没人!
怎么会没看到人呢?
裴仪微微蹙眉。
屋里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搜过了,怎么就是不见杜衡人影儿呢?
裴仪确信杜衡如今肯定还在屋里。
她从窗前慢慢退回了屋子中央,一面环视四周,一面从容不迫地道:“阿衡,我知道你还在房间里。”
“昨晚,我不是有意伤你的。”
“你如今跟我怄气,不想出来见我也没关系。”
“你知道的,我今日还要去参加模拟考,也没法在此处久留。”
“哎……”
裴仪说着就深深叹了口气,“我现在必须得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完这话就当真往屋外走了。
苏洛芸紧张兮兮地目送她远去。
谁曾想,裴仪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了。
她轻轻扶住了门框,微微回头侧过脸道:“阿衡,若你还想回裴府,随时可以回来。”
“你若是碰上了困难,也随时可以来找我。”
裴仪说完这些,微微停留了几息。
见实在是没人回应她,她才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苏洛芸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
为了保险,她走出屋子,站在长廊上亲眼看着裴仪下了楼梯,一路走出了客栈,彻底没了人影儿。
苏洛芸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那只拿着帕子的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
幸好裴仪什么都没找到。
苏洛芸心有余悸,面色有些苍白地回了屋子。
想起裴仪方才的那番话,苏洛芸不免觉得讽刺,讥笑着揶揄道:“裴三郎还真是会做面子——把人家杜郎君都伤成那个样子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心的。”
连翘默默听着自家小主子嘲讽裴三郎,低垂着脑袋不敢帮腔。
主要是她人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迎合主子的喜好。
上一个小姐妹就是因为说错话被小姐给发买了,连翘在不清楚自己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是真的不敢随便张口。
“你怎么不吭声呢?”苏洛芸瞥了眼连翘,嫌弃地道,“难道你觉得裴仪不是我说的这种人吗?”
连翘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否认道:“没!奴婢也觉得裴三爷过于虚伪了!”
苏洛芸听了这话,心里委实舒服。
她哂笑道:“还说什么杜郎君有困难,随时可以找他”
“呵,真是好一个深情男子啊。”
“裴仪也太会装了。”
“他若是真有他嘴上说的那么深情款款,人家杜郎君至于会躲起来根本不见他吗?”
苏洛芸说到此处,忍不住拿着帕子捂嘴笑了起来。
这时,她却听到窗户处有动静。
苏洛芸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去,就见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翻窗进来了。
这人赫然就是杜衡。
苏洛芸骇然失色,连忙过去把人给扶回了床上。
她惊诧道:“杜郎君,你方才躲哪儿了?”
她就是以为屋里没外人,所以才那么出声呛裴仪。
可若是杜衡一直在附近,那自己方才那尖酸刻薄的模样不是全被杜衡听去了?
苏洛芸心里很是不自在,一个劲儿地拿眼睛偷偷去瞄对方。
杜衡确实把方才苏洛芸数落裴仪的那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但不知怎么的,他竟是不怎么赞同苏洛芸说的话。
不仅不赞同,他也很是反感。
也正是心里太反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才故意弄出了点动静,从窗户那里翻了回来。
可他如今身上余毒未清,整个人还难受着,不太想搭理人。
然而,眼前这女人又确实算得上他的救命恩人。
他若是一个字不说又太有些白眼狼了。
杜衡只好强打起精神来,淡淡地道:“我就躲在窗户外面的房檐上。”
他们在客栈二楼,窗户打开,下面便是一个飞檐。
方才,裴仪打开了窗户,他就正好贴着外墙站在窗户的旁边,若是裴仪整个人再探出点身子来必然能瞧见他。
杜衡想到此处都还心有余悸。
“这可真是太险了。”苏洛芸由衷感慨道。
杜衡没有答话。
他整个人很不舒服,直接躺回了床上,闭着眼睛暂时什么也不想管。
苏洛芸想了想,别有用意地提醒道:“杜郎君,方才裴三郎在屋里说的那番话你都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