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郭启安聊天的不是别人,却是郑令文,厉元朗大惑不解。
原以为,郭启安找他单独谈话。
洛迁省的一、二把手交流沟通,私密空间下,所谈内容可以更加深入和直接。
可是,郭启安却偏偏把郑令文带来了,这让厉元朗有些摸不清头脑。
也使得这次会面的质量,大打折扣。
难道说,郭启安这是要公开摊牌,不再隐瞒他和郑令文之间的关系了吗?
还是,他有别的什么打算?
厉元朗带着满心的疑惑,迎了上去,和郭启安、郑令文一一握手寒暄。
郭启安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容满面地指着身边的郑令文说:“元朗啊,我和令文正好有些事情要谈,听说你要来,就索性把他留下,咱们一起聊聊,也听听你的意见。”
厉元朗客气地回应着,心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知道,这场谈话,肯定不会简单。
走进旁边不远的帐篷里,落座后,果然,郭启安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他先是赞扬了厉元朗在洛迁省的工作表现,然后又话锋一转,提到了郑令文的事情。
“元朗啊,我知道你对令文有些误会。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令文是个一心为公的好官,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洛迁省的发展以及汉林的未来。”
厉元朗闻言,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郭启安这是在为郑令文开脱,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静静地听着。
郭启安继续说道:“我知道,陈军的事情让你对令文有了看法。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陈军的死,和令文没有关系。那是他陈军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厉元朗微微皱眉,他没想到郭启安会这么直接地否认郑令文和陈军之死的联系。
他看向郑令文,只见郑令文也是一脸坦然,似乎并没有因为郭启安的话而感到尴尬或者不安。
这让厉元朗更加确信,郭启安和郑令文之间,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决定,要试探一下郭启安的口风。
“郭书记,您说的这些,我当然相信。但是,毕竟陈军之死涉及到我们洛迁省的官场生态,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议论。”
郭启安点了点头,似乎对厉元朗的话表示赞同。
“你说得对,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够和令文一起,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不要让外界对我们洛迁省的官场产生不好的印象。”
厉元朗心中一动,他没想到郭启安会这么直接地把处理陈军之死的事情交给他和郑令文。
显然是在考验他,也是在试探他。
他看向郑令文,只见郑令文也正在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厉元朗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
他点了点头,对郭启安说:“郭书记,您放心,我会和令文同志一起,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郭启安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和令文一定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说完,他拍了拍厉元朗的肩膀,又和郑令文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是在对两人的表现表示赞赏。
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多了。
郭启安和厉元朗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主要是节前的安全问题,郑令文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气氛还算融洽。
但是,厉元朗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暗地里,他和郭启安、郑令文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现在看来,郭启安叫他来,是当和事佬,化解他和郑令文之间业已突出的矛盾。
正如厉元朗先前的猜测那样,面上,简来意与郑令文针锋相对,可郭启安还是把这笔账,算在厉元朗的头上。
他坚信,这是厉元朗幕后操作,远程遥控,才出现如今局面。
三个人看似融洽的场面,实则厉元朗早就不想待下去了。
哪怕农家乐老板,提溜着一条三十几斤的大胖头鱼进来,告知在座的各位领导,他特意聘请的知名厨师亲自掌勺,中午将摆上一顿丰盛的全鱼宴。
厉元朗哪有心情吃饭?
郭启安毫不隐讳和郑令文的紧密关系,厉元朗大失所望。
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忽然间,天空阴云密布,狂风乍起。
刚才还风和日丽,怎么说变就变?
大风将帐篷吹得摇摇欲倒,赵兴、王丛等随行人员见状,连忙进来,打算护送领导去房子里躲雨。
当厉元朗从帐篷里出来,仰头望天。
不远处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天上这一切,十分诡异,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郭启安和郑令文一起走过来,郭启安不禁感叹起来,“奇怪了,快到十月份了,汉林市还有这么大的雨?”
郑令文同样感触道:“您说的没错,七八月份是雨季,才会有如此强烈的狂风暴雨。现在是初秋,的确少见。”
“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也没报有雨,我看省气象局应该自我检讨了,预报这么不准,真不知道这个部门还有什么用!”
厉元朗笑呵呵反诘说:“令文同志这话大错特错,郭书记已经指明,这里是汉林市地界,有问题也是你们汉林的事,和省气象局何干?”
他的话,弄得郑令文相当尴尬。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却被厉元朗一通老拳给怼了回去。
郭启安马上岔开话题,“别在这里待着了,赶紧躲雨去。这场雨,小不了。”
厉元朗发出担忧,喃喃自语道:“这么大的雨,对农民和市民来说,都是个考验。”
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给田泽,让他迅速联系有关部门,提醒注意防范由此发生的灾害。
就在他打完电话之际,豆大雨点纷纷掉落。
这时赵兴跑过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雨伞,直接给郭启安撑起。
而王丛还没回来,估计也是去车里取雨伞了。
赵兴本打算护着郭启安,往房子里走。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郭启安竟然招呼郑令文,让他躲进自己的雨伞里。
郑令文也不等秘书救驾,麻溜的一猫腰,钻进郭启安的雨伞底下。
赵兴撑伞,郭、郑二人合打一把伞,压根没管厉元朗,快步往房子方向走去。
望着这一幕,厉元朗眉头紧锁,这不正是现实写照吗?
他俩交好,都不避人了。
厉元朗竖起衣领,并没像郭启安和郑令文那样,狼狈逃走。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正像他此时的心情一般,心如止水。
厉元朗缓步走在雨中,任由雨点打湿衣襟。他深知,这场雨不仅考验着汉林的百姓,也考验着他内心的坚持与信念。
雨势愈发猛烈,仿佛要将一切冲刷干净。厉元朗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更远的地方。
他回想起与郭启安、郑令文的会面,心中五味杂陈。郭启安的偏袒、郑令文的坦然,都让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但他明白,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厉元朗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思绪压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更不能退缩。他肩负着群众的重托,必须坚守正义,与腐败斗争到底。
就在这会儿,王丛气喘吁吁跑来,马上支开手中雨伞,上气不接下气的检讨道歉,“省长,是我失职,让您淋雨了……”
浑身湿漉漉的厉元朗,并没有追究王丛责任的想法。
可王丛心生愧疚,不免继续解释道:“省长,我本来早就从车里拿出雨伞,却被赵副秘书长抢了去。他说,万万不可把郭书记淋到。郭书记是全省顶梁柱,他万一染上风寒,是全省的损失,所以才……”
闻听此言,厉元朗突然驻足愣住。
一个小小的赵兴,竟然胆敢藐视他,简直太过分了!
一股怒火,从厉元朗的胸口燃起。
然而恰恰这时,忽然头顶上响起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伴随一道闪电。
咔嚓一声,在距离厉元朗十几米远的地方落下。
只是落下处,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郭启安和郑令文共同使用的那把雨伞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