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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钦见状还是带着神机营步兵缓缓前进,白杆兵就快得多,迅速穿过步兵方阵,向前将投降的叛军用绳索捆了起来。秦良玉曾严令不准杀俘,所以他们只得先将投降的叛军给看押起来。

“末将失职,没能攻进城内,请鲁将军恕罪!”秦翼明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来到鲁钦面前请罪道。

“秦将军不必多虑,这一点早在本官的预料之中,要是这重庆城真那么好攻破,黎文海的遵义兵马恐怕就不会绕过重庆直接去攻打成都了。”鲁钦见状摇头苦笑道。

一来秦翼明却是没罪,二来就算有过,他也不好直接在人家的地面上治对方的罪,要是那样做的话,恐怕两军再想要像今天这样配合无间就很困难了。

安慰了秦翼明后,鲁钦便叫来神机营参将刘常福,命令道:“从明天早晨开始,每天轮流用一千人在城东东门外的林子中擂鼓,白天用树枝拴在马尾上,然后打马在林中飞奔,尽量弄出声响;夜里悄悄抬出大炮,间隔一些时候就往叛军楼上打几炮,本将要叛军一刻也不得安宁。”

“末将领命!”刘常福抱拳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接下来连续七日,重庆城中的樊龙等叛军被折磨得够呛:有时是刚刚睡下,明军又在擂鼓进兵,慌慌忙忙跑上城墙去时,却是虚惊一场;有时自己熟睡着,却被接二连三的炮声喊醒。

开始的几天是一有声响他们就得上敌楼了望,现在实在是累了,有时就懒得动弹,好在却也平安无事,樊龙暗想,是不是神机营鲁钦看了重庆地势,也没有想出什么攻击的策略?

第八日的清晨,官军的鼓声如期响起。樊龙和一众将领都懒懒的没有上城楼。等到士兵们报告说官军真的向着城墙发起了冲锋,他们才惊恐莫明的揉着眼睛到来。

此时,官军已经冲锋到了离城墙壕沟东岸三四十步远的地方。前面一排盾牌军,举着一张张大盾牌。樊龙往一面盾牌射了一箭,箭镞插在了盾牌上,显然没有射穿。

“好硬的防护,”樊龙这样想着,便吩咐手下不要盲目乱射,枉自浪费箭只。

不过这一箭却把对方射停了,停下来的盾牌军成一列的站住,把盾牌竖成了一道城墙。又是一拨兵士发起了冲锋,后面拖着的是清一色的铁家伙,大的是混元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小的是鲁钦在湖广等地拉来的守城用的七星炮。

大炮在盾牌军的后面一字摆开。樊龙数了一下,一共二十门。

官兵急速地填充着火药。樊龙吩咐手下彝军,叫看着敌人点燃引信,急忙蹲下身子,在关墙的墙垛后面躲避。

官军的炮是一次五响,轰!轰!轰!轰!轰!樊龙大喊了一声“蹲下”。所有的彝军都蹲下了,好多铁块砂石咻咻咻飞过了他们头顶。

接着,官军的第二排火炮又响了,接着第三排,第四排。

接着新一轮的排炮又响起。樊龙的叛军根本就抬不起头,不过他并未发慌,他想:“这么高的关墙,又加上壕沟保护,就是长了翅膀也飞越不了。”

不过樊龙没有想到的是:秦邦明的两千兵马正扛着早就准备好了的沙袋,往关墙下的壕沟冲锋。他们借着炮火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把肩上的沙袋扔进东门外连接着长江的那一端壕沟中。

白杆兵总是十几个甚至是二十人一同把沙袋往下扔,因为这十几个沙袋之间有长长的绳索连接着。一排排的沙袋扔进了壕水,被那些绳索连接着、缠绕着,牢牢固定在水中。沙袋越堆越高,渐渐就把那一段人工开凿出的壕沟塞住了,白杆兵又开始沿着壕沟的外侧垒砌着沙袋。数千个沙袋一层层的垒高了起来,关前壕沟里的水位渐渐升高,最后流进了关门。

壕水打着旋很快让关前的壕沟涨满,然后渐渐由关门的缝隙涌进了关中,关里的叛军看着涌进关里的流水大惊起来。樊龙和一众将领都有些惊慌失措。

“将军,我们还是在门边垒些沙袋,把水堵在关外吧!”一个叛军将领见状有些担忧的向樊龙建议道。

“不行。”樊龙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们真那样做,恐怕正是明军求之不得的,因为关墙是泥筑的,积水深了会浸透墙脚,造成坍塌。”

另一个参将闻言便连忙问道:“如今却是怎么办好?”

樊龙闻言也是面色沉重,看着不断灌进关中的壕水,沉思了好一会儿,对先前那个将领说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你我各领一半人马,一个依旧守住墙头,特别是守住明军刚刚用沙袋填平那这一段。另一个人领兵在地势较低的北面开凿出一个壕沟,把水又引回嘉陵江里。”

“这样士兵们都会累倒的。”听到樊龙如此安排,那个将领有些疑重的提醒道。

“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就轮流着干,”樊龙也是面色不好的说道:“如今我们孤立无援,总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吧!”

..............

夜悄无声息的来,像几百万只闭嘴的老鸹,从东往西越过了重庆城,整个城市鼾声四起。

樊龙和他手底下的将士们用松明子划开了一片夜色,要在嘉陵江边上挖出一个救命的缺口,可是这个夜总在捏合他们的眼睛,压低他们的头颅。

另一边,秦良玉在率军抵近二郎关后,并没有急着攻击,而是让人偷偷在鹅毛岭上做好一百余竹排。

趁着对叛军疲惫的夜色,秦良玉带着三千白杆兵抬着做好的一百余竹排,划进了长江中。三千人马分乘一百余个竹排,缓缓地向下游漂去。

长江环抱着睡去了的重庆城流着,白杆兵每向前漂一步就会向北岸的城池靠近几分。这一夜无风无月,夜黑得像一件彝家的外衣。那些彝人正是裹在这样的衣服里疲惫的睡着。

二郎关里燃着的松明子闪闪烁烁,像是一种指引。秦良玉他们不用撑动竹排,竹排就那样自动向着有灯光的那里顺流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