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什么?”
“老四跟老七。”
“太子跟七爷怎么了?”
“有没有看清他们。”
“看清什么?”
“……”
太后忽然就想拍死这死丫头。
江夏故弄玄虚,“皇祖母,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懂伐?”
太后冷哼一声,“迟早有天我要被你这丫头给气死。”
江夏笑嘻嘻表示不会。
随后便被嫌弃,“得得得,你自己回去琢磨吧,省的气的哀家头痛——进祠堂的事你要是不懂,趁早去问老四,到时候出岔子先皇是要怪罪的。”
“问殿下?他去过吗?”
“胡闹!进祠堂可是要经过祖宗同意的,这话你也乱说!哀家真是要被你气死!”
太后揉着太阳穴,让青云赶紧把江夏送走。
除了慈宁宫,青云叫住江夏。
“太子妃娘娘莫怪太后,娘娘在天牢的时候,太后也时常担心的寝室难安,抄诵了不少佛经替娘娘祈愿……”
青云温温柔柔,令人不自觉的就要信服。
江夏俏皮一笑,“青云姑姑放宽心,皇祖母的心意我明白的,还请青云姑姑转告皇祖母,今日的话,我记住了,回去一定会细细思量的!”
“青云定会如实转告,”看到后面站定的人,青云打趣一笑,“娘娘快回吧,莫让太子爷等急了。”
说罢便福身退下了。
江夏甫一转身,便看见路边树下的段景文。
斑驳的阳光正好洒在段景文身上,古偶剧情上线。
说实话,比起段景文这个风格,江夏更喜欢段慕辰那样的。
轻软的像是天上的云,让你安心。
段景文更像是夜晚孤寂的月亮,清冷寒冽。
咳咳但是这个认知,只维持到江夏发现段景文的另一面之前。
不久江夏就会发现。
月亮也有柔和的时候。
“走吧,”段景文主动走到江夏身边,朝东边的方向歪了下头。
江夏想起昨晚某人的某些小动作,没忍住心头一荡,面不改色道,“你怎么来了?”
“刚下早朝,顺路过来接你。”
江夏看看日头,狐疑的看着段景文,“你确定不是你不想听皇祖母啰嗦,才躲着没进去?”
段景文撇撇嘴,神色无奈,“总归每年都要说一次,听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熟透于心了。”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晃晃悠悠的迎着太阳走去,好不和谐。
但是,“我发现你现在说话不摆架子了诶。”
“摆什么架子?”
段景文不解。
江夏解释,“就是不用本宫,而是用我。”
“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用哪个不都一样吗?”
段景文不理解。
江夏不屑,附赠白眼一枚,“当然不一样……”
“用本宫,你不觉得很臭屁吗?!”
“噗,从没觉得。”
段景文掩唇而笑。
“段慕辰就从来没说过本王。”
“……你要是没什么好说的,就闭嘴吧。”
段景文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冷着脸蒙着头往前走。
过了一会看到江夏没跟上,又停下等着她跟上。
谁知站了半天,也不见身后有动静。
段景文板着脸转过去,看见江夏站那捂着嘴偷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愣着头又拐回去。
江夏等他一靠近,立马收敛了笑声,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段景文一肚子火咽下去,最后只无奈道,“快走。”
“唔嗯~”
江夏哼哼两声,点点头跟上,果真一路都没在说话。
段景文把人送到暖阳宫,“皇祖母应该告诉你了,晚些时候,我把进祠堂要用的东西给你收拾了送过来。”
“唔唔~”
江夏点头。
段景文挑眉,配合的帮江夏嘴上的拉链拉开。
“好的!”
江夏脆生生应了句。
段景文失笑,“你在给暖阳宫好好呆着,实在无聊就找杨招娣她们陪你玩。”
说罢,段景文便往咸安宫的方向去了。
李美人的事情一出,让本就蠢蠢欲动的北境,这下更活跃了。
马上要去洛城,段景文想在离开前,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
江夏刚进到寝宫,还没扑倒大床上,又被绿翘给捞了过去。
绿翘声音水润润的,“娘娘,孟太医来向您辞行。”
这回江夏没向上次一样拖拉,一个鲤鱼打挺,冲到大殿。
孟周已经换下了太医院的常服,换上了自己的私服,一身灰色长袍,普通的黑色长靴,头戴玉冠。
他依旧背着那个小药箱。
见到江夏,忙不迭的行礼拜谢。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走啊?”
江夏语气不舍。
孟周听的眼角都笑湿润了,动容道,“江大人的恩情已经还完了,我自然没有理由在留在这了。”
江夏无语,“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他让你走你就走?太医院又不是他说了算,你自己不申请离职,以你的水平,不犯错怎么可能被辞退啊!”
“那……娘娘是不想我走吗?”
孟周问的小心翼翼,中间又带着几分期许。
“当然!”江夏坚定点头,“你走了,我在太医院都不是关系户了!”
孟周隐隐有些失落,但还是宽慰着江夏,“娘娘不用担心,江大人会给娘娘打点好太医院这边的……马上便会有人顶上我的位子。”
“那就好,”江夏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娘娘就不……”孟周话说了一半便停了,沉默了半晌,艰难的说了句,“娘娘保重。”
江夏身上的气质忽的一变,靠到孟周的耳边,轻声问。
“孟周,那二两砒霜……是你做的吗?”
孟周没想到江夏会说着些,顿时,鼻头酸酸的,喉咙也有点堵。
他想说是的,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只轻轻点头。
江夏眸色一沉,张开手轻轻抱了下眼前的人,认真道,“谢谢你,孟周。”
孟周从没觉得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幸福。
江夏退开,又恢复到了方才的神色,将所有的真心包裹的紧紧实实。
绿翘站在江夏身边,早就哭成了泪人,她最见不得生离死别。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江夏岔开话题,看着孟周的目光亮晶晶的。
“还没想好,大概是想开个医馆吧,也算做点好事——”帮娘娘积点福报。
孟周虽然在笑,心却在一点点下沉。
“这样啊,”江夏若有所思,接着后退两步,走到绿翘身边,悄声问,“上次殿下给咱们的钱还剩多少?”
“没剩多少了,”绿翘快速一估摸,回了句,“娘娘花钱太冲了。”
“那先都拿来吧,顺便在拿些值钱的玩意过来,快去。”
绿翘明白过来江夏要做什么,麻溜的跑走了。
孟周这些年在太医院虽然攒了些钱,但是要开医馆还是远远不够的。
就说那些进药材的钱,就够他喝一壶的。
江夏想着日后不一定能在见着了,现在能帮衬着一点也是好的。
绿翘把剩下的那些银票直接垫底塞到包裹下面,又装了一大推乱七八糟的,急吼吼的跑出来,一把扔给了江夏。
“这就是你装的值钱的玩意?”
江夏看着一袋子的金饰无语,这才值多少。
她屋子里那些古玩字画哪个不比这值钱,哪个不比这些拿的出手?
绿翘星星眼,“值好多好多钱的!”
江夏无语,拿都拿了,直接递给孟周,“这些给你,就当我的一点心意了。”
“江大人已经给过我盘缠了,还有在太医院攒下来的钱,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在要娘娘的东西了!”
孟周义正辞严的拒绝。
推搡间,江夏眼尖的发现这堆金饰里,怎么还有段慕辰送的那支?
搞咩啊?
江夏尴尬的把那支金钗拿出来,恨不得敲死绿翘。
绿翘看着江夏发现了,失落的一叹气,本以为还能让娘娘送走呢!
孟周也看到了那支金钗,以为那件是江夏喜欢的,故而斟酌道,“娘娘……那支金钗,可以……可以送给我吗?”
江夏社死了。
但这毕竟是别人送的,在转手送人……着实有点不太能接受。
于是江夏委婉道,“能换一只吗?”
“好,”孟周声音破碎,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就这个吧。”
他随手从那袋子金饰中摸了一件,便落荒而逃了。
江夏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哀婉深沉。
孟周站在暖阳宫的门口,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是个镂空的金铃铛,声音清脆的很。
像是步摇上的配件,被他给扯下来了。
孟周把铃铛放入怀里,背着自己的小药箱,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皇宫。
一直向北。
那句话他没说出口。
再见,娘娘……
再见,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