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秦广王叫来因果神察看亡妇佘青叶500年前后的投生转世情况,片刻就有了结果。
因果神即刻回禀大王,指着亡妇佘青叶讲,这位新亡妇女,经我反复查验其多世生死簿,现在可以确认,她就是500年前的郝杰第九轮转世。
说到这里,因果神还伸出手掌,像屏幕一样,将其一世、二世……乃至九世不同性别的人体形貌展露出来,这让亡妇佘青叶也看了个明白,她低首不语,暗自叹息。
秦广王像被白淑琴所言触动了,他说,既然你佘青叶在500年间先后两次害了白氏的性命,白氏报复你郝杰——佘青叶一次,既在情理之中,也是因果使然。只是附体有些不妥。
大王,我虽然是附体,但是也在修行,只要世间人有什么病灾,诚心忏悔业障,我会积极帮助化解。并且坚持行善积德,造福人间。
白淑琴一边表白,一边向秦广王施礼。
因果神见秦广王沉默不语,即刻恭请参议,大王,白小姐已修练500年,未成正果,不如助她一把。如何助她呢?我建议她回阳附体后,离开俗家,到寺庙修行,既能自我度化,也好度化更多众生。
言之有理。秦广王肯定了因果神的参议,然后看着白淑琴讲,就按因果神说的办,你若愿意,就放你回阳附体,剃度出家,否则,就送你到转轮王殿转世投生,至于生成什么,都由你的业力决定。
大王,回阳附体后,我愿意剃度出家,自度度人。白淑琴言毕,朝秦广王纳头便拜。
秦广王说声免礼,口念咒语片刻,又将白淑琴变回成一条满身鳞甲纷披的大白蛇,并示意两位阴差送它出殿,离开冥府,还阳附体而去。
亡妇佘青叶见自己还阳要回肉身无望,在殿堂之上大哭起来。秦广王愠怒,令白无常将她押解到他殿受审定谳。
在阳世的施久鸣家,一连七天,房门紧闭,佘青叶的肉身躺在床上,施久鸣试摸她的鼻孔已经没气,但是一摸她的胸口,还有点温热,证明她还没死,现在的佘青叶还有回阳的可能。
施久鸣晚上守在床边或与之相卧,也就是与像死人一样的现在的佘青叶睡在一起,勉强可以,只是有点恐怖,但施久鸣毕竟爱她,就无所谓了。
白天不同,特别是一连七天,可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床边,还得因为这事那事在房内走走,譬如动炊弄饭,上茅厕等等,他都得离开睡房。
其实这也没什么 ,问题是有一次水缸里没水了,施久鸣拿起担钩挂着两只空桶出门挑水,出门前他是要上锁的,水挑到门口了再开锁。
那天,施久鸣刚刚挑水进屋,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麻利放下一担水,把打开的房门又合上,他明明看见同队的魏婶来了,才这样做。
这时,魏婶就在门外叫,久鸣啦,久鸣,这几天也怪,你们家干吗把房门死死关住,人在家里也是。施久鸣隔着房门问,魏婶,有么事吗?
当然有事,你打开房门我进去说吧!魏婶站在他家屋门口讲。
施久鸣就干脆出来,并且把房门拉上,面对她说,魏婶,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你家青叶不是有点神通吗?我这几天肚子痛得厉害,想找她看看,能不能跟我解决这个问题?魏婶边说边拿眼到处瞅。
青叶这些天不在家,过一个礼拜后再说吧。施久鸣这么讲,是想支开她。
我是说哦!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青叶。魏婶说着,又看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问,唉,真是怪了!你怎么人在家里,还把房门关得那么死?是怕我抢你家里的东西吗?
不是,魏婶,你不要问这件事。施久鸣当然不会说真话,也不说假话,他这么说,给魏婶心里添了一个解不开的谜。
因为肚痛蹙着眉的魏婶刚刚一走,施久鸣就把门打开,走过去又关上。他再去睡房,看见现在的佘青叶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盏点在她枕头边的油灯还亮着,施久鸣已经先后添了5次油,要不,油耗干了,就会熄。
施久鸣当然要听她临走之前的叮嘱,不会让油灯熄,熄代表什么?施久鸣清楚,让它亮着,证明她还活着,还有返回的指望。
可现在到了七天,她还没有回,施久鸣有些着急。他站在床前,把手伸进被窝,在现在的佘青叶的胸口一摸,仍有一点热气,只是很微弱。
这时,他耳畔又萦回着她说过的话……若满了七天,我还不回来,你可以举丧。
施久鸣把手从被盖里抽出来,望着沉睡状态的现在的佘青叶说,青叶,要是今天晚上你还不回来,到了明天,我可要按你说的办哦!
夕阳衔山时分,施久鸣像平常一样开始关着门在家里弄晚饭,与平常不同的是,今晚,他的饭菜弄了两份,其中一份是为现在的佘青叶准备的,总觉得今天晚上,就在快要吃夜饭的时候,她会回来。
可是饭菜弄熟了,施久鸣到睡房一看,躺在床上的现在的佘青叶还是沉睡的老样子。
枕头边的那盏油灯还亮着,只是结了灯花,灯花在开放,花末儿还不时掉落下来,油灯的托盘上已散落了乌黑的一层,施久鸣不知吉凶如何,心里总悬着一块石头。
他有些无奈地离开睡房,回到厨房宵了夜,再到睡房里看,现在的佘青叶仍在床上躺着,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这让施久鸣有些失落感,他觉得现在的佘青叶八成回不来了,好歹就在今天晚上,到了明天,就可以把房门打开,把事情公开,请八抬倌(丧夫)来办丧事。
他这么一想,就提着一盏油灯,鬼使神差地走到露天后院,朝一间靠院墙搭建的简陋茅棚一照,看一看依然在里面停放着的已让死过一次的佘青叶入殓过的棺材,并且自言自语地讲,看来这副棺材还得让她睡去。
话音甫落,心里一阵酸楚,泪珠儿也从眼眶边滚落下来。正拭泪之际,蓦然听到屋里有人叫久鸣—— 一个他熟悉的很亲切的女声,还在叫——久鸣,你在哪?我回来了。